推开窗,屋外秋夜的冷风涌了进来,瞬间吹散了屋中的热气。
周昫窝在一张单头翘起的美人榻上,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屋顶出神,然后在那清冷的凉意中打了个喷嚏。
“怎么湿着头发吹风?”陆浔进了屋,见他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布巾子却被扔到了一旁,皱起了眉。
学过医的总见不得人平白糟蹋自己身体,陆浔走过去时顺手将布巾子捡了起来,罩在他头上:“也不怕明日头痛。”
周昫揉了揉鼻子,看着陆浔将窗户关小了。屋外的暗色被挡去了一半,倒显得屋里橘黄黄的暖得烘人。
“你明日……会和我一起进宫吗?”周昫有些僵硬地揉着布巾。
“嗯。”陆浔应着,将人拽起身坐好,给他擦着头发,“我也该去复命。”
周昫乖乖坐着,任由陆浔干净利落地把他头发搓成个鸡窝,耸了耸鼻子,半真半假道:“那如果我明日被拖出去打板子,你要救我啊。”
这张嘴,怎么一天天就不说点好话?
陆浔干脆连他的脸一起搓了,搓得周昫哎哎直叫唤,口中半是哄劝半是威胁:“你明日要是被拖出去打板子,下来我肯定给你加一顿。”
周昫好不容易挣扎着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两颊红扑扑的倒是被搓得暖和了,仗着陆浔今天不会动他和他叫嚣:“师父你心也太狠了!我还是不是你亲徒弟了!”
陆浔将他老实摁了回去,包起头发一点一点绞干了水,还不忘搓一搓耳朵,完全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等会让厨房送碗姜汤来,你喝了再睡。“
周昫撇嘴抗议:“为什么!”
“吹这么久的风还问我为什么?”陆浔想敲他,生生忍住了,”你若是今夜把自己折腾病了,我就让你试试什么叫真狠。”
姜汤是同福送来的,经验丰富,硬是站在那里看着周昫喝得一滴不剩全咽下去了才走。
第二日,周昫五更天就被唤起来更衣洗漱,感觉自己像极了要去侍寝的妃子,从头到脚收拾干净就等着被打包抬上床……啊呸!
好不容易折腾到可以出门,他才第一次见到了穿官袍模样的陆浔。
长廊上,陆浔侧身背手站在那儿,遥遥地望着天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
他身上白领衬着红袍,胸前是官补刺绣,头发梳得齐整,戴着乌纱,之前的清和素静感退去,反添了几分明朗的端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