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人?
很显然,来的不是山西人,是糜芳的部曲,是徐州东海人。
只是…在糜芳的提议下,他们悉数扮成曹魏张辽麾下,那支山西军团的模样,就连装备都分毫不差。
再加上在赵云的引领下,在糜芳许诺出的巨大的赏赐下,一个人头就是几亩地…
小主,
这完全没是“拼一次、富三代”的良机,没有人会不尽全力。
故而,他们一个个太猛了,这份勇烈让东吴不自禁的回想起当年逍遥津一战的画面。
——来了,来了!
那支十万人被八百人整整砍了半天,最终砍得十万吴军丧胆还;
那支由张辽统御的山西军团,让东吴小儿止啼的军团,他们来了!又回来了!
他们的装束一致,他们“勇”的一模一样,也“狠”的如此一则。
这从前寨逃回的兵士,颤巍巍的回话间,瞳孔猛烈扩张,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这副恐惧至极的样子,很难让人不信。
潘璋也是一惊,手一松就将这人放开,这人却宛若得了失心疯一样,又哭又笑,一路连滚带爬,继续往后逃窜,还不断地嚷嚷着。
“那张文远来了,那小儿止啼的张文远来了,山西人来了,快…快跑啊——”
…
时隔一年,逍遥津一战依旧是所有吴军心中的痛。
没有人会忘记,曾经的这些山西人在逍遥津时,掀起了怎样的血雨腥风。
无疑…在糜芳超常发挥的…“构想中”,追击之后第二次追击,除了他糜子方这个统帅变了;这些兵士装扮的改变,也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是巨大的威慑。
更何况,赵子龙,在统兵与武艺上,又何曾弱于张文远过?
“哒哒哒——”
很快,就在中军刚刚开始混乱之计,就在徐盛、潘璋、马忠总算碰面,打算点兵列阵抵挡之际。
一道道黑影已经纵马杀来。
朦胧月色之中,这三千人身着寒衣,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
这等装束,简直与逍遥津时张辽手下的那八百人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他们乃骑兵。
是他们为首的战将没有手持月牙戟,而是银枪白马的赵子龙,他背负大弓,负箭三十一支,手中的龙胆亮银枪格外的闪亮,那冷冷的枪锋,还在往下滴血。
“嘶…”
几乎所有的吴军兵士看到这一幕都吓傻了,整个陷入呆滞之中。
反抗?这种浸入骨髓的恐惧,还有那敌军为首白马战将的威慑,让人只觉得两个字——不详!
就在这些吴军还在惊愕之际。
赵云与三千兵士已经冲入了中军,就跟砍瓜切菜似的,将那些眼神呆滞,或是仓皇而逃的吴军砍翻。
鲜血挥洒长空,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尸横遍野。
“啊…”
终于,一道眼前的惨叫声,将失神的众人唤醒,却也没有人敢去反抗,人…最恐惧的就是未知。
徐盛、潘璋、马忠翻身上马,就连他们下意识的反应也是——逃!
——逃出这是非之地!
一如逍遥津的那次!
可…才刚转身,他们就觉得后背一寒。
徐盛当先回过味儿来,“他张辽在淮南?曹魏在襄樊又大败,张辽与他的部曲怎么可能来得了江陵?他怎么可能会突袭我等?”
话音刚落…
“嗖”一支箭矢稳稳的刺中了徐盛的肩肩部,“唔…”徐盛只感觉左臂一痛,再望向左肩时,已经有血水顺着铠甲流下。
“徐将军…”
潘璋与马忠同时开口…
嗜血的徐盛,仿佛突然间展露出狠辣、阴损、血腥的一面,他将肩部箭矢掰断,抬起头寻着这箭矢来的轨迹望去,目光所视之处,正是赵云。
“突袭?哼!徐盛在此!汝休想——”
说话间,徐盛就要提刀去与赵云对垒,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凭着这枪法,料想不是无名鼠辈。
潘璋连忙劝道:“徐将军受伤,先行撤退,我与马将军去擒了这白马贼将——”
也不知道是徐盛那一句『张辽在淮南,怎么可能来江陵』,还是主帅中箭,引发的将士们的同仇敌忾。
一时间,原本奔逃的吴军…悉数调转马头,但并未追随着潘璋一道杀上去。
马忠性子急,徐盛的受伤,反倒是激发起他心里边的凶性。
“弟兄们随我杀——”
他一骑当先,高举着马刀就纵马朝赵云杀去,还大声呼喊着,想要有人能够响应。
然而,除了潘璋外,哪里还有人响应。
是,吴军是止住溃逃之势,可那是因为,他们也怀疑,这些不是张文远,不是山西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主动去送死,去当炮灰。
观望…
所有人都在观望。
『贼将,受死——』
终于,马忠杀到了赵云的近前,他心里嘀咕一声,趁着赵云在与一名吴军校尉拼杀。
马忠并不认识赵云,当年赵云护送刘备赴东吴娶孙尚香时,马忠与潘璋这种级别,是无法参加的。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马忠已经提起马刀,冲着赵云的脖子劈砍而去,赵云仿佛没有任何反应过来一般,马忠心头狂喜…
——『偷袭…看来要得手了!』
——『擒贼擒王,杀了这贼子,敌军自溃!』
是啊,在《三国演义》中的马忠堪称“名将终结者”,关羽、黄忠、乐进、曹仁、许褚、张辽…悉数都是被他暗箭与下黑手所杀。
小主,
他的冷箭让人畏惧…
他的黑手让人胆战心惊。
似乎,他很擅长这种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方式,擒贼擒王!
“杀了他,杀了他…”
紧随在马忠之后的潘璋也不禁兴奋了起来。
“铿——”
哪曾想,出人意料的是,就在马刀即将挨到赵云脖子的时候,赵云手中的银枪突然冒了出来,以匪夷所思的角度与力度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连带着还有赵云淡淡的话语。
“这等拙劣的偷袭?伤得了谁?”
甚至…赵云用的是“伤”得了谁,而非“杀”的了谁,侮辱…这是赤果果的侮辱啊!
啊…
马忠一怔,他本是瞅准时机,瞅准角度,是无法格挡的致命一击…
按理说,就是眼前这白袍银枪的战将脑后长眼,但长枪也收不回来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他忽视了一条——他的对手是赵云!
七探盘蛇,人枪合一的赵云!
莫说是脑后长眼,单单是马刀袭来时的劲风,就已经让他早有准备,且…准确的不是格挡,而是杀招——
果然…
就在赵云张口之际,他手中的长枪极为随意的向下一划,竟顺着马刀卸力时退却的力量,顺势点枪出击。
这一“点”…太锋利,太刁钻,也太难防了。
刹那间…龙胆亮银枪从马忠的下巴处贯穿而上,然后直挺挺的从马忠后脑处刺出。
那枪头处的倒刺,在马忠的额头内翻搅,随着龙胆亮银枪的拔出,汨汨鲜血直流,往外四溅…
这一幕,太过血腥…让不少人惊呼出声。
而赵云的这一顺势的点枪,无论是反应,无论是枪刺的角度,无论是出手的迅捷都太快了,快到让人咂舌的地步!
所有人,无论是糜家军,还是东吴的水军,悉数只感觉到四个字蔓延全身:
——“恐怖如斯!”
而赵云,在刺杀马忠之后,没有停留半分,就宛若杀这马忠如杀鸡,杀任何一个吴军的兵卒一样稀松平常,微不足道…
他迅速的又投入了持续的杀戮之中,继续用他的勇武感染着身后的糜家部曲,也威慑着江东群小。
只是,唯独…
一具尸体从马上滚落,伴随着“咚咚”的一声,马忠的脖颈处、后脑处两个窟窿,正不断的、汹涌的往外喷涌着鲜血,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脑浆。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眼睛是张开的,就像是自始至终,没有瞑目一般!
见到这情形,潘璋差点就吓尿了,何止是潘璋,就连徐盛也吓了一跳。
尽管,他们已经可以笃定,来偷袭的敌人绝非“张辽”与那八百“山西大汉”。
可…这还重要么?
很明显,这为首的银枪白马战将,他的勇武…或许还在那张文远之上!
能让东吴小儿止啼的,又何止一个张辽?
一时间,潘璋慌了。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又怎会是这白袍银枪战将的对手?可…已经冲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打不过…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尔…尔乃何人?本将军手下不…不斩无名之将…”
潘璋颤巍巍的张口,这是心理暗示…暗示,他打不过,至少还能溜之大吉。
哪曾想,对方的自报家门,直接把他吓尿了。
“吾乃常山赵子龙——”
呃…
人的名,树的影…这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的名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潘璋就是天性再放荡,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他…是赵子龙的对手,这差距太远了!
赵云可不惯着他,说话间,银枪已经呼啸刺来…
潘璋还在发呆…握住手中大刀的手都在颤抖。
终于,在那银枪距离他的脖颈还有一尺之地,他迅速的脱口,“久闻赵子龙大名,我…我潘璋是来请降的呀!”
唔…
潘璋的话让赵云一愣,可随着“锵啷啷啷”的一声,潘璋手中的大刀已经丢在地上,连带着他身形如灵猴一般,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子龙将军,我…我久仰刘皇叔大名,我…我是来弃暗投明的啊——”
随着潘璋这么一跪,登时,他的一干部曲悉数放下武器,悉数跪了,他们似乎发现了一种方法…只要跪下,就能在这修罗场中活下去!
活下去——
活着回去——
话说回来,潘璋山贼出身,本就是个莽夫,是在建安元年,十五岁的孙策任阳羡县长时,开始追随的。
他天性放荡,喜欢喝酒,可家中贫穷,于是就经常赊账酤酒。
债主上门讨债,他就说:“等我以后富贵了再还。
后来,他的确富贵了,成为了将军,可那酒的赊账却至今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