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沃尔特爵士去世前撰写的那篇文学评论文章中,他视《侠盗罗宾汉》的作者——‘狮心’埃尔德·卡特为不列颠历史文学的后起之秀。
雨果谦虚道:“您真是谬赞了,诚然我在写作方面略有才华,但远远还达不到与司各特并肩的程度。哪怕是在巴黎,我也可以随便列举出几个与我不相上下的人物。譬如说我们共同的朋友,亚历山大·仲马,又或者是《斯泰洛》和《查铁敦》的作者阿尔弗雷·德·维尼先生。”
“维尼先生。”亚瑟听到雨果主动提起维尼,一拍手掌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您要提他。”
雨果愣了一下:“您认识他吗?”
“本来是不认识的,但前段时间维尼先生突然找到了我和维多克先生,他说怀疑自己正在被人暗中监视着,而且还言之凿凿的说,他曾经在旅馆长租房间的拐角撞见了一个没看清面容的偷窥者。我和维多克先生为了找出那个混账是谁,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旅馆蹲点。结果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见您了,所以才特意上您这里坐坐。”
雨果听到这话,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
亚瑟观察到了雨果的神态变化,心里知道这下子对方应该是听懂了。
即便雨果改不掉他的这个小爱好,最起码这段时间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偷窥维尼与多瓦尔夫人的‘战斗’了。
作为私家侦探,他与维多克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毕竟他俩都不再是警察,也没有执法的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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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维尼那边,回头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或者塞点钱找个人扮演一下偷窥者,这案子就算结了。
亚瑟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正打算喝杯咖啡压压惊,可是他的手刚伸到茶盘旁边,却发现茶盘附近放着一本书。
那是本包装相当古朴的老书,看起来相当有年头了,但是书里的内容就算放在200年以后也依然相当流行。
因为那本书是萨德侯爵的代表作,也是情色文学的开山鼻祖——被法兰西政府查禁了一百多年的《索多玛120天》。
维多克也注意到了这本名着,这位巴黎神探没读过这本书,但是对于一位正宗的法兰西痞子来说,这本书几乎与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知名。
雨果也发现了两位客人的目光落在了哪里,他大笑着拿起了那本书介绍道:“不消多说,你们肯定是想把这本书借回去读几天吧?毕竟这可是非法出版物,当局强力查禁的东西。法兰西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国家,盗版作品在市面上到处流行,然而却总是能把查禁名单里的书籍一网打尽。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这本书的。”
亚瑟闻言好奇道:“这么说的话,在法兰西也很难搞到一本《红与黑》吗?”
“不,能不能搞到《红与黑》取决于你身处哪个阶层。”
雨果开口道:“公众确实很难在市面上看到这本书,但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们例外。我最近在宴会上就常常听人提起《红与黑》,他们不止是在读这本书,更是在研究这本书,那帮下令查禁《红与黑》的官员们私下聊天时都互相推荐说:‘不读《红与黑》,就没办法在政界混下去’。”
维多克摘下帽子顺势嘲讽道:“口是心非也是他们的天性了。”
亚瑟则摇头道:“维多克先生,这就是你理解错了。这可不是口是心非,查禁《红与黑》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一般人看到这本书,至于他们自己看不看则是另一回事情。借用那句官员们的话,那就是,你如果理解不了这样的事情,就没办法在政界混下去。”
维多克闻言打趣道:“老弟,我得承认,抓罪犯,你不如我。但是论起混圈子,我不如伱。但是,我始终觉得你得听听我的建议,你不欠债,也不挑事决斗,业余时间主要用在阅读书籍,甚至您连最低限度的几个情妇也没有!现如今的习俗真是变得厉害,年轻人被那些法律观念、康德哲学和自由思想洗了脑袋。你没有吉玛尔,没有杜黛,没有债主,也不懂得纹章学。但是如果你执意这么做的话,我的朋友,你就不够上流。要知道,如果有谁不在青春时代干下些荒唐事情,他多半就要在年老的时候干。所以趁着你还年轻,多去耍耍吧。”
亚瑟听了这话,也风趣的回击道:“维多克先生,您如果这么想我,那您就错了。我有时候也会去做些荒唐事的,我曾经在伦敦塔下吃过子弹,如今又被朋友撺掇着要去巴黎歌剧院与钢琴之王李斯特对决。自从离了不列颠以后,我的日子就变得愈发疯狂了起来,我虽然没有见到教皇,但却有可能要去见沙皇、去见梅特涅,今天晚上的宴会要去见基佐,改天要认识法兰西的激进派。当然,这些都是日常生活的调剂,我肯定不会忘了,英国政府这次派我去汉诺威公干,主要是同当地的德意志警察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