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下的巴黎,银行家女儿的生活境遇要远比大部分贵族的女儿殷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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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17世纪开始,全巴黎最好的地段,皇家广场、圣路易岛、旺多姆广场以及时尚街区的一切亮点,都是属于这些银行家的财产。
这些人在法国社会占有一席之地,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尽管这些人过着贵族般的生活,享受着传统上应专属王公贵族的影响力和生活方式,但其中的大部分在血统上却并不高贵。
而一个又一个这样血统并不高贵的人却接连在巴黎这座城市崛起。在这座不断发展的新巴黎,人们开始相信,谁都有机会发家。外省的乡下穷小子可以身无分文来到巴黎,在短短几年内成为地产或者金融大亨,在过世前留下一笔他人遥不可及的财富。
就是因为这种都市传说,像是当年维多克那样的青年人才会挤破了脑袋涌向巴黎。
不过,虽然这群被法国名相、红衣主教黎塞留视为‘圈外人’的银行家和房地产开发商,参与了巴黎绝大部分的城市改造和扩建。然而,身无分文的穷人变身呼风唤雨的金融家,人们对此的评价向来不佳。
巴黎人能接受在新桥或是杜乐丽花园遇见许多不同阶级的人,却唯独不欢迎平民一夜暴富的社会新景象。
虽然这群人依然会嘴硬说:“我们这个世纪,金钱就是一切。金钱代表绝对的权力,有钱就是主宰。即使出身极其卑微,有了金钱,照样能成为贵族。”
但大部分人并不认可他们的观点,甚至就连他们自己内心也不是那么自信。
无论是政治宣传册还是个人回忆录,从法律文献到小说戏剧,在这些文件里,银行家往往遭到激烈批评。
各路出身的作家,无论是权高位重的官员还是无名的讽刺家,都用‘吸血水蛭’形容这些新富,说这些人榨干这个国家的血液,让老实的市民落魄潦倒。
甚至于就连法语辞典也得特别给parvenu这个新单词加上了一些特别的词义解释:迅速赚得大钱的卑贱人士。而相应的动词parvenir则延伸出了‘暴发户的挥霍无度’的意思。
至于小说家与剧作家的点评更是不留半点情面,他们借角色之口直言这群人:“昨日还是贱仆,今日却做了房主。”
在大众的眼中,他们就是一群有两个臭钱的野蛮人,品味糟糕志趣低级。
乞丐中的王者不还是乞丐吗?
德莱赛特小姐每每想到这里,即便身上穿着的是当季巴黎最时髦的裙子,用的是法兰西最高档的香水,接受的是全法兰西最有学问学者的家庭教育,可每每在社交宴会上碰见那些真正的贵族千金,还是不知不觉会有一种矮人一头的感觉。
如果她们的装束没有自己的华贵,那就是在追求朴素简约之美,是优雅有格调的体现。
如果她们的装束比自己的更奢华,那就是贵族传承体现的深厚底蕴,是几百年家族传统的积淀。
如果她们的谈吐和艺术造诣没有自己高,那就是贵族小姐恪守传统,即便什么都不学,往那里一站本身就是艺术的具现。
如果她们的谈吐和艺术造诣比自己高,那就更完蛋了,大家会说暴发户果然还是暴发户,要想练出一副贵族谈吐可不是小市民一代两代就能实现的。
德莱赛特小姐越想越气,与此同时,她还愈发的对那位伦敦来的未来首相先生抱有了更高的期待。
如果亚瑟明白这位小姐内心是怎么想的,多半会把她介绍给犹太小子迪斯雷利,毕竟论起未来首相,还是迪斯雷利先生的专业更对口一些。
但如果德莱赛特小姐真的到了迪斯雷利先生面前,多半只会被那个爱穿红裤衩绿马甲的小子气的急火攻心。
因为迪斯雷利先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