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之内猛地寂静无声。
宋云心中一紧,愧然道:“小人办事不力,请三少爷责罚!”
“你啊……”
年轻人淡淡地笑着,笑容瞬间褪去化作一片厉色,寒声道:“真是一个废物!”
他抬手将酒盏砸出去,宋云不敢有丝毫闪避的动作,任由酒盏砸在自己前胸,然后忙不迭地躬身道:“三少爷请息怒,切莫伤了身子。”
其他人沉默地看着,不敢出言相劝。
依偎在年轻人身旁的美人面色微白,同样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惹到身边这位喜怒无常的权贵子弟。
宋云当然不只是国子监的读书人,否则他也没有资格进入这座小楼,然而他的父亲不过是区区四品官,对方的祖父却是权倾朝野的左相。
莫说只是挨了一记酒盏,就算是再粗暴的对待,只要不会危及性命,他都会强行忍耐下来。
年轻人轻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宋云连忙将先前的谈话简略复述一遍,又道:“三少爷,这陆沉就是个一根筋的武将,根本不懂京中的门道。小人对他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他却毫不在意,可见是个懵懂无知的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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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便是李道彦最小的孙子,大名李云义,京中衙内皆称呼其为李三郎。
李云义对宋云的话不置可否,拍拍美人的脸蛋让她离去,其余闲杂人等尽皆屏退,然后看着左手边那个年轻人说道:“伱来分析一下。”
那个年轻人丰神俊朗,端的生着一副好相貌。
宋云见李云义这般姿态,心里不禁十分嫉恨。
权贵身边的圈子当然也分亲疏远近,宋云不知道替这李三郎做了多少腌臜事才能挤进来,然而无论他如何卖力,在李云义心中的地位始终比不过这位名叫顾全武的学子。
包括今日他去邀请陆沉,也是这顾全武出谋划策,可他却能坐在楼中风花雪月,自己要去陆宅卖弄唇舌。
顾全武并未在意宋云阴冷的目光,沉吟道:“公子,先前在下便说过,陛下此番调边军年轻武将入京,所谋只有两条。其一是通过提拔这些年轻武将达成另设江北诸军的目的,其二则是通过人员的更替,将边军大将调入京军,从而调整军中的格局。这两个目的殊途同归,都是要进一步扩充边军的实力,增强北伐的决心。”
李云义信服地点点头。
顾全武又道:“对于相爷而言,这番调动肯定要阻止,毕竟北伐一事于国于民没有益处,但也不能公开反对陛下,这不符合人臣之道。尤其是相爷位高权重,轻易不便表态,若公子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倒也不枉相爷对公子的疼爱之情。”
李云义笑了起来,拍拍顾全武的肩膀说道:“知我者顾兄也。”
顾全武垂首致意。
李云义沉思片刻,继而对众人说道:“这件事暂时不要泄露风声,让祖父知道他肯定不会允许我出手,都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无不恭敬应下,顾全武垂下眼帘,目光晦涩。
李云义饮了一口酒,冷笑道:“既然这个陆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咱们就帮他在京城扬名,也让陛下看清楚,他看重的名将种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全武心领神会地说道:“公子之意,直取中军?”
李云义颔首道:“这批边军武将中,靖州那些人不好招惹,也没有必要再去逗那个女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