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薄雾如纱。苏长空负手立于书房檐下,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墙轮廓,耳畔传来晨祷的钟声,悠远而苍凉。恰如眼前这座帝国,大晋虽有万里江山,却犹如一头负伤的雄狮,早已失却了往日的威仪。常年被强邻大周帝国侵扰,朝廷威严荡然无存,就连自己的三大行省都难以约束,各个节度使都如同盘踞一方的诸侯,令天子忧心,朝臣叹息。
"杜牧有诗云:'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这盛世繁华,不过是表象罢了。"苏长空轻声低喃。苏家与唐家的同盟,不过是基于长远利益的权宜之计,如同薄冰上的舞蹈,一个不慎就会跌入深渊。而今有远见的唐问天老节度使已经驾鹤西去,唐天启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又明显倒向了洛城,就像是一颗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引爆这看似平静的局面。若是不及早布局,云州恐怕将面临灭顶之灾。这种局势,犹如悬在头顶的利剑,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长空高瞻远虑,确实令为父欣慰啊!"浑厚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天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阳光透过窗棂,在他斑白的鬓角镀上一层金边。看到儿子能够居安思危,甚至展现出完成他毕生夙愿的才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
苏长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虽然老爹没有明说,但他却能从那炙热的目光中读出,老爹心中那一统大晋的雄心从未有一刻消减。那是一种深藏多年的执念,如同地下暗涌的春水,只待时机来临便会喷薄而出。
这世道,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就如同李商隐笔下"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感慨,今日不吞并他人,明日便可能被他人吞并,这残酷的现实似乎没有给他们留下第二条路可走。
今日难得,父子二人敞开心扉,促膝长谈。从朝政军务一直谈到治国方略,竟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日。连日暮时分的晚膳,也破天荒地同席而坐。林玉华等十位大娘小娘看到父子如此和睦,犹如看到了东海明珠一般珍贵,争相给苏长空夹菜,那份殊荣,连苏天雷都不禁露出了"独在异乡为异客"般羡慕的神色。
既然要为将来筹谋,黑甲军自然就成了苏长空最为上心的重点。每日晨钟初响,他便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军营和将作坊之间。那些手持长刀的士兵们在阳光下进行着严酷的训练,盔甲的反光映得人眼睛发痛。特种斥候们则在林间穿梭,如同幽灵一般来去无踪。但最令苏长空牵挂的,还是那间日夜不息的将作坊。
炉火通红,铁锤声声。将作坊内的铁匠们正废寝忘食地赶工,按照苏长空的要求打造各式新型武器。那些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铁胚,都是用最上等的矿石提炼而成,每一件都凝聚着工匠们的心血。待到城中铁匠们精心锻造完成,还要经过严格的检验才能入库,这才给予相应的工钱。
然而这大陆的工艺水平终究有限,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即便将作坊的铁匠们起早贪黑地赶工,每月最多也只能打造出三百件武器。这些来之不易的利器,自然要优先装备他的三千名精锐骑军和一千五百名特种斥候。剩下的产能,还要按照之前与各位将军的约定,打造他们中意的兵器。最后才能开始大量生产三棱形箭头、斩马刀和重装铠甲,为组建重装步兵做准备。
除此之外,经过反复改良的投石车也在加紧生产。那些巨大的木制机械,犹如远古巨兽的骨架,静静地等待着征战的号角。而巨弩战车等新式武器的研发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就在昨日,第一台样品车终于问世,犹如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给人以无限希望。若是试验合格,便要立即开始大规模生产。
战马的事情一直是苏长空最为焦心的问题,这段时日可谓是寝食难安,就连梦中都能听到马蹄声声。他已经派出三批使者前往肖家询问,得到的回复却总是请他耐心等待。据肖家所说,从塞外购买精良战马的商队已经启程返回,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云州。
在苏长空忙于练兵备战之际,苏天雷也在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募兵制一经颁布,立刻如同春雨后的新笋,引来大批无地可耕的穷苦百姓踊跃报名。与此同时,云州各地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开荒热潮,到处都能看到农夫们挥汗如雨的身影。
各州县的父母官也都在奉命征召帮闲和衙役,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系统化的军事训练。这些训练的教官都是云州军中身经百战的老兵,用他们的血泪经验来培养新兵。这实际上是苏天雷用来悄悄扩军的瞒天过海之计,如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