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卫的眼神变得锐利时,仅仅打开半扇门后的院子已是另一副模样。
守在院子各处的护卫们收到信号,摆出进攻姿态,时刻提防着李二郎下一步行动。
这时,许丹走出院子,隔着院门问:“李家祥郎,你有何事?”
“东家小姐,我来此并无歹意,只想跟与你同行的另一位同伴告知一件事。”
许丹让开门的护卫侧开身,她从半开的门扇中盯着李二郎,想从他身上找到任何破绽,可是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他究竟从何得知表妹的身份?表妹的身份虽未刻意隐藏,可也不是一个农人轻易可以知晓的。即使她与陆绿是表姐妹,她也从未在外人面前喊过,纵使世人知道朝中的左仆射大人是她的姨父,又怎会知道马车中的人就是姨父的女儿呢?!
无法,她朝门边的护卫抬了抬下巴:“三钱,搜身。”
李二郎被搜身也不反抗,任由护卫动手。可当护卫碰到竹筒时,他下意识地护住竹筒:“我亲自打开。”说着便轻轻地取下竹筒,将里面的画卷倒出来。
许丹后退一步,难不成是图穷匕见的把戏?
身后的护卫已经扶着腰间的匕首,等李二郎展开画卷,众人看清画卷上的图案时皆是一愣,李二郎拿的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卷,并没有想象中的危机。
真就是一幅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画,简单到甚至让许丹有些嫌弃。
山水树林倒是画得还不错,可本该是留白的空地上却多余地画了几块田地,一块只剩麦茬,一块长着麦子,一块是青色的稻苗,一块是新翻的田地。
究竟是什么人会将这些突兀的东西画在山水之间?若画的是统一的麦田倒也还好,可这画者就是要每一块地都不一样,让人看着就感到心烦。
许丹不知道这叫强迫症,心烦地下意识去寻落款印章——清溪深不测,隐处唯孤云。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白青山僧赠。
题字中未曾提到一丁点儿农田,与农田八竿子打不着,为何农田会出现在山水画里?难不成这作画的僧人喜爱农田竟喜爱到不顾突兀也都要画上去的地步了吗?
许丹被无语到沉默了,李二郎与身上的画……若是忽略掉画上突兀的部分,便都没有问题,护卫将装画的竹筒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又一遍,发现就只是一节防潮用的竹筒。
许丹睨了一眼李二郎,他带着一幅一文不值的画却十分呵护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还是提防着不肯让他靠近:“你有什么要问的,便在此处说吧!”
张管事租借的房子虽比不上他家宽敞,但院子并不小。他们一开始租借这里的目的,只是暂时存放收上来的货物,因此屋子不多但院子极大,要想让屋子里的人听到他的话,就必须要大声喊才行,可要是大声喊,周围的邻居就会听到,更何况他还站在门外。
李二郎摇头:“不成,能否让我到窗下站着说?”
许丹刚想出声拒绝,屋内的陆绿就直接答应了:“你走到窗下三步外,小声些我也能听得到。”
李二郎进了门,才瞧见门边立着十几个护卫,他们蓄势待发。于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中走进院子,大步来到窗外。纪清越站在桥上,屏息倾听外面的动静,没费什么劲儿就听到李二郎什么铺垫也没有,直接道明:“陆小姐可是要走敛苍山上的古路?”
屋内的窗后,两位女护卫守在小姐身边,紧紧盯着窗纸上映着的人影,这李长祥要是再向前挪动一步,立刻会遭到致命攻击。
陆绿小小声地惊呼:“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二郎当然不能回答,而是再问:“若我告诉你,你执意按着计划走那条古路,最后一定会遭遇不测,你可会继续?”
窗后的人没有马上开口回应,而同在院子里的许丹急了,质问李二郎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