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儒法之辩

“大渊立国不过两年,陛下还未有明显扶持某一家的动作,但若想国祚长久,尊儒尊法,总必有一家为国学。当初前元建国初期尊法为上,制严苛刑法,可称暴虐,后各地起义反抗暴政,还是前元光孝帝一力推行变法,废严刑苛法,逐渐尊儒复礼,才使得前元国祚二百余年,不至三世而亡。先前见师兄们清谈辩论,我也隐约知道当今朝中儒法之争激烈,若非陛下自有手段,恐生异变。但看当今行事,却并不像优柔寡断之人,儒法之用,抉择而已,何必迟迟不得定论?”

“治大国,并非只是抉择。”关渡道,“建国之初,陛下或许只求‘平衡’二字。”

“既求平衡,何不皆取其精华而用?”

“你这……倒是两不得罪。”关渡失笑。

她道:“我并不是两不得罪的圆滑。如祖父所言,陛下要的从不是为了扶持一家,两着皆用,不废一家,是斟酌平衡,也是互为掣肘。”

“乱世,法之用。治世,礼之用。”阿璀道,“如今大渊初立,国内渐渐安稳,百废待兴,边境之乱也在眉睫。如此国情,虽算不上乱世,却也远远谈不上治世。”

迎着灯烛,阿璀的眸子照出灼灼的光,仿佛带着通透时局的力量,关渡看着她,隐约觉得,那是她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天生的敏锐。

也不知怎的,竟渐渐生出几分惋惜来。

阿璀却未曾留意自家祖父此刻的惋惜神色,她的观点照旧清晰:“所以我觉得,若以儒为国本,可称上善。但法家之用,也可共存。以儒礼治民,以法理治国。二者接受并蓄,儒以教百姓可为之事,法以教百姓不可为之事。”

关渡称善:“此一言已然大观,已非纯粹的学术之说,而是彻彻底底的政治主张了,我原先还当你过于清醒不知世故,至今日才觉得,阿璀若是男子,朝堂之上也该有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