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阙先生看着自家孙女,又从她眸中读出一丝无措,她是真的不想进宫的。
未曾答她的追问,怀阙先生反倒是问了另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若是出山,你觉得对于大渊来说,意味着什么?”
“祖父是儒学泰斗,可以说是元末乱世后到如今的儒家第一人了。祖父若入朝,必将成为陛下扶持儒家的标杆。”阿璀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略一思索,似有恍然之感,“莫非这位陛下含糊了两年,到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儒家了?”
“这倒也不一定。”怀阙先生语意不明,但似已有论断,只是当下却不必说,只道,“我若出山,必然意味着陛下是要扶持儒家,但并不意味着只用儒家。”
怀阙先生看着阿璀,语重心长道,“你需明白陛下若需要用关家,必然要将关家牢牢绑上,而最容易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姻亲。陛下若纳了你入宫,几乎就是告诉朝野,他要扶持关家,他需要关家这么一个儒学标杆。如此事半功倍的法子,便是皇帝陛下一时想不起来,那位以谋略闻名的崔盐梅怎会想不到?”
原来是这样。
阿璀沉默了。
她原以为祖父已经做好了所有入朝的准备,早早地与关氏决裂,早早地遣散弟子,便是为了自此卷入朝局而无所牵挂,没有任何软肋可为人拿捏。
关氏这么多代道德传家,到如今声名传承全在祖父一人。他既决定为大渊新朝所用,想必也做好了会被利用得彻底的准备。
却不想,终究还有个自己。
“我安排好了所有人,却不知该如何安排你了。”怀阙先生心下对这个孙女到底有些愧疚,“我不忍关家嫡系就此而亡,我也不想妥协地从旁系过继一个孩子,我自私地想要你继承我这一脉,包括我这一身所学,包括关氏数代的传承。只是我既决定入朝,便意味着与我牢牢绑在一起的你,自此也将拖入朝堂乱流之中了。”
“所以祖父当初希望我成婚,一方面是为了关家的传承,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了您入朝之后我极有可能会被迫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