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荒的地方,突兀地立着一所偌大的宅子,确实很叫人生疑。
只是那天雪太大,天地昏暗,所有的路都被淹了,再不找地方躲雪, 迷失死掉是迟早的事。
犹豫再三,还是探了进去。
老旧的门窗上结了蛛网,外面是暗的,门里却燃着灯,进到大堂,昏昏的烛灯闪动。
四下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不知这蜡烛是被谁点的。
心生疑窦之时,突然听见一阵唱戏声。
就在门堂后院,那个深深的主堂口内。
父子俩好奇地抄起一支火把,慢慢往里面探,风雪更盛,铺天盖地的骚气味儿。
锣鼓戏腔就在门后,朱老爷子鼓起勇气推门,堂内果然有一张大台子,台上两个红衣花旦翠衣小生,一招一式地边舞边戏。
浓妆艳抹,眉重唇红,花白的脸蛋上画着黄绿色的妆,眼睛眯成一条缝。
眼睛像钉子,钉死在二人身上,不论做什么动作,脑袋悬在脖子上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吊诡地看着俩人。
就连背过身时,脑袋和眼睛,也正面对着他们。
朱老爷子知道这世上有说不清的邪性东西,把小儿子扛在肩上就跑。
身后,一红一绿已追上来,长长水袖一挥变成了两把长刀,脚尖点地飞快地跟在后头,粗粝的喉管摩擦出咯咯笑声如影随形。
眼看追上,朱老爷子抬起猎枪,砰——!绿衣被打翻在地。
老式猎枪换弹很费时间,子弹刚换上去,红衣扑了上来,一刀划走猎枪,将老爷子扑在地上。
那张白脸张开大嘴,尖嘴獠牙面容扭曲地看着人笑,脸上的妆容像白墙掉下的皮,越扭曲,皮掉得越厉害。
血肉模糊的脸,扑天的臭骚味儿,整张脸化作嘴,“咯咯咯”地朝脸上咬。
老爷子心想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头顶上忽然沙沙地响,一个白毛怪物从天而降,一把将戏人撞飞。
一红一白,缠斗在一起。
平地又一声巨响,小朱端着猎枪,一弹打中红衣。
暴风雪停了,宅子也不见,眼前,只有两只黄鼠狼的尸体。
白毛怪物趁着雪逃走消失不见,只余地上的几枚血点。
时过境迁,当初的小朱,成了现在的朱老爷子。不善言语,眼丝血红,拿烟的手微微轻颤。
唐四夕感叹,“我师父跟我说过,山鬼不是鬼,虽然长的不好看,却是善良的守林者。我想,要不是饿的没法子应该不会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