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术有惊无险。
林臻东原本焦灼不安的心,随着术后母亲睁开眼睛意识清醒的刹那,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她仰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与医用网罩。
“妈……”林臻东按耐不住内心的雀跃与欢心,又害怕稍微强烈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母亲术后脆弱机能,哽咽着发出细小的呐喊,犹如洞穴中嗷嗷待哺的幼兽。
“爸爸最近还好吗?你有没有抽空去看他?”母亲清醒后第一句话,直接给了林臻东当头一棒。
“没去!自从你住院到现在,我整个人都守在病房里,哪有时间去?”林臻东愤愤地挤出一句话。他心有怨恨,恨母亲对父亲有过于强烈的执念,像火焰熊熊燃烧,被灼烧得遍体鳞伤在所不惜。心甘情愿,伤筋动骨,终其一生去领会世界的荒唐颠倒。
“哎,得空还是要去看下。”母亲挣扎着费力抬了下头,又迅速躺倒了枕头上,好像精神魔怔了般重复她入院前交代林臻东的话:“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右边偏瘫厉害,手脚习惯性神经抽搐,不确定要不要做开颅手术……”
那一刻,林臻东发现,母亲真的老了。不是人体自然的老去,是被疾病与精神双重摧残的,如摧枯拉朽般迅速的衰老。
”所以我当场就毫不客气地怼了她,现在刚做完开颅手术的人,是你!不是他!有空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
林臻东风卷残云似把厨师现场片好的烤鸭肉片,沾上甜面酱,就着黄瓜丝、大葱丝一起卷成长条形,大口送进嘴里,手指、嘴角沾着油渍,来不及擦。
跨年夜,何默君找了一家做烤鸭的私房小馆,约林臻东、乔星宇三人一起吃饭,打着庆祝他母亲手术成功的幌子,实际是与玩伴一起共同跨年,何默君吃得很少,吃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整只烤得喷香出油的鸭子,林臻东差不多干掉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才是星宇的食量。
默君放下筷子,端起精致的盖碗茶瓷杯,小口小口抿着解腻的大麦茶,司机钟叔陪在一边,却不上桌同他们一起吃饭,只单独坐另一张桌子等待。起初,林臻东很不能适应这种被大人陪同、监护的相处模式,只是处得久了,只觉得钟叔不像是刻板严肃的保镖,倒像是和蔼可亲的邻家大爷,礼貌而有分寸地按照成年人的处事方式,恰当又妥帖地看顾着他们这些孩子, 林臻东也就慢慢习惯了有默君的地方,必然有钟叔的存在。
“你啊,讲话太不注意分寸,不怕刺激到阿姨,她才醒过来,经不得你的刺激。”默君提醒道,她望向窗外五光十色闪烁浮动的流光,马路上处都是等待跨年的人。
“我只觉得她傻,被打得一身伤,流血流泪,还对家暴男念念不忘。”林臻东说道。
“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只不对你说。”
“我妈反过来劝我,你还小,不懂事,等你今后大了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