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两根黑色的东西支持不住啪地折断,石门刷地合拢,斩断了她一截来不及通过的头发和衣服。
头顶光亮消失,眼前一片黑暗。
她失重向下坠落,只看得见一线幽幽的水蓝色光芒,是熟悉的水系灵力。她伸出手去,“长相思”乖顺地流淌进她的掌心。脚底倏而凝聚起一股温和的承托力,引导着她往一个方向降落,最终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怀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紧绷,而后支持不住似的猛地卸了力。“长相思”缓缓滑落,幽蓝的光照出周围的景象。
叶臻勉强站稳了,下意识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
玄天承别过头去,在阴影中呛出一口血痰,面色因气怒而潮红:“你不要命了?!谁要你自作主张!”
叶臻一时被吼住,顿时委屈涌上心头,又瞥见他唇角血色,冷笑道:“那你又凭什么做我的主?如果刚才我先下来,你就一定有把握了?”
她别过头去,看见脚边不远处有一堆碎片——那本是玄月的剑鞘,又觉得心痛难当,连带着刚才不怎么觉得出的箭伤也痛得钻心。她蹲下身捂着左肩蜷成一团,既气恼又自责又后怕,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下来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玄天承其实刚吼完她就后悔了,但实在难受得厉害,胸腔中一阵阵的血沫涌上来,眼前黑雾一片。他不想让她担心,强自稳住气息,就见她缩成一团在掉眼泪,顿时就心疼不已,哪还顾得上生气,赶忙俯身去抱她,把她从地上拽起来。见她左肩衣服濡湿了一大片,眼睛也跟着红了,抱着她半晌都没说话。
叶臻微微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你也不能保证,对吗?你怎么想,我都知道。如果换做我先下来你遇险,我一样要骂你……”
“那是白家人的意识空间,我留下比你留下安全。”玄天承哑声说。
“只要不是百分百的安全,都是一样的危险。”叶臻定定看着他,“况且,我是没看出来你比我更安全。至少你有反噬我没有。”
“真是说不过你。”玄天承低咳一声,抱着她慢慢坐下来,“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叶臻点头,把领口扯开,露出完全被血浸透的手帕。她伸手把手帕胡乱扒拉下来,看见狰狞的伤口,皱着眉头嘶了一声,一面道:“刚才都不怎么觉得痛的,怎么出来反倒厉害起来了。”
“意识空间里肉体感觉会减轻,眼下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了。”玄天承轻手轻脚地处理着伤口,眉头紧皱,“那箭是货真价实的箭,你这也是实打实的贯穿伤。你现在还能清醒地跟我讲话,都算你厉害了。”
“又没伤到要害,死不了的。”叶臻不在意地撇撇嘴,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巴拉巴拉地讲着话,“随便包一下,不流血了就行。”又翻出金疮药来给他。
玄天承动作顿了顿,眸中沉痛之色转瞬即逝,叹了口气说:“我后悔了。我怎么也该把你送出去的。”
叶臻想说的话在喉口转了几转,最终笑道:“你后悔也没用啦,我来都来了。”她看他脸色比在空间中稍好,经脉的红色也逐渐消退,心稍稍落定。
“嗯,来都来了。”玄天承低声应道,一语双关。他心中百味交杂,最终还是释然了。他早该想到的,他不顾一切想要保护她,她当然也是一样。何况她原本就是个凡事都往肩上扛的人。
她就像是他在这世上的一面镜子,他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不能理解她?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只算了一半的路,生门密令也不知道么?”叶臻眨巴着眼睛问他,一连串的问题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些雾气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知道出口的方向了?我们现在在哪?你知道自毁装置在哪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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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承将那块浸透了血的手帕叠好放进怀里,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块干净的帕子沾了药敷上去,一面说道:“有人牵制住了那小孩的本体,让他不得不放弃这边空间的控制权,从而使得意识空间出现随机裂隙。这不是他主观设置的生门,自然不需要密令。”
叶臻大概听懂了,接着似是自言自语地问道:“那么是谁呢?难不成是师兄他们又追去了?”
玄天承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是你师兄他们,以他们的修为不能做到这一步。”
“哦,好吧。”叶臻颓然应了一声,接着直直看向他,眸中含着明晃晃的探究,“那你呢?你要是全盛时期能不能做到?”
玄天承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他感到一阵心虚,摸了摸鼻子,“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出去再说吧。”
叶臻哼了一声:“你继续藏着掖着吧!也就我傻,天天相信你跟着你跑。”她说着又有点委屈了,“你个自以为是的蠢蛋。”
“祖宗,是真说来话长,我也没时间跟你说啊。”玄天承也有点委屈,又很无奈,忍不住道,“妈的谁知道一天天那么多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