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承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转头对林效民道:“我即刻得去西南,江州这边全权交给丛舟。一会儿让大家都认个脸。”
那娃娃脸看着也就十来岁的年纪,但既然是玄天承说的,林效民毫不怀疑。再观丛舟足下轻盈气息清浅,料想也是高手,他不由愈发敬服。不过,他看着丛舟身上显然不是凡品的衣料,哽了一下:“丛……公子?”
“林哥叫我小舟,阿舟都行。”没想到那娃娃脸很是谦逊外向,过来行了个礼说,“丛刃他忙得很,没赶得及过来,我替他向林哥赔罪。”
“啊……不用不用。”林效民连忙站起来,不迭道,“不敢的。”他这人就这点不好,就算已经打了好多仗是个军官了,潜意识里还觉得自己是个粗鄙人,一旦有个斯文讲究的体面人跟他和气地说话,他就慌得手都不知往哪放。
玄天承看在眼里,失笑道:“老林,你给人家孩子都搞懵了。”
林效民抬起头来,就见丛舟头比他还低,他俩杵在那儿跟拜堂似的,不由挠着头嘿嘿一笑。
丛舟跟着直起身,重又凑到玄天承身边,悄声问:“少夫人是不是在这里?他们都瞧见过了,就我没有,我也要看。”见玄天承不答话,他撇嘴道,“少主你怎么忘恩负义?师父他为难少夫人,可是我救的场,我是你们这边的好吧。”
“是是,你救的场,我都记着呢。但那是我夫人,你看什么看?”玄天承瞪他一眼,“好好在少夫人面前表现,给你少主我加加分,记住没?别学丛刃,净给我添堵。”
丛舟老老实实点头。
一旁的林效民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心里却在笑。果然遇上情爱之事,即便镇北侯也得变得纯稚。
不过还未插科打诨几句,院子里又来人了。有林效民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一开始是血影汇报昨夜战况,接着是总兵那边来人商讨山庄布防,后来总兵亲自来了,身边还跟着陆鼎元的下官并几个差役。人多了起来,院子里声音也嘈杂了,玄天承便让林效民和丛舟留在李家,自己带着人出去说话。
林效民和丛舟两个人有点尴尬,正寻思说点什么时,堂屋里有人出来了。
朝氏脸上还带着泪痕,有点浑浑噩噩地出来准备烧早饭。她见院子里站着两个陌生男人,条件反射地尖叫一声,见那两人瞪大了眼无辜地看着她,捂着胸口道:“你们……又是何人?”
“我们是镇北侯的下属。”丛舟忙俯身作揖,“这位想必便是李夫人?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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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是吗?”朝氏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道,“那,二位屋里请?”
朝氏那一声把李全和小花都叫醒了。小花扒着门沿往外看,李全一把将她推回屋子里,战战兢兢地走到朝氏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你们……你们又想干什么?”
二楼东屋的窗户打开,叶臻直接跳了下来,把刀往地上一杵,怒目道:“奶奶的,还来?”她还没完全睡醒,使劲眨了眨眼,认出来林效民,顿时呼了一大口气,先是向老林打了声招呼,接着道:“姑姑,这二位确实是镇北侯的下属——等会儿,你是?”她提起刀,警惕地看向丛舟。
“属下丛舟。”丛舟目光瞟向那把直冒冷气的刀,老老实实答道。这应该就是少夫人了,少夫人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他要帮少主好好表现……
“丛舟……丛刃,丛舟,你俩一伙儿的?”叶臻抱臂道,“你又要干嘛。”
“啊?属下不干嘛……不是,属下奉少主之命,听凭少夫人差遣。”丛舟低头道。他见叶臻环顾四周似是在找人,赶忙道,“少主刚还在呢,有人找,才出去了。”
叶臻原就信了七八分,又想起那日正是丛舟叫走了玄琨,便放下心来。心中道,同是玄琨带出来的徒弟,怎就脾气差这么多,这丛舟一看就很讨喜。
朝氏这时终于安心了,抚着胸口连连呼气,却是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李全连忙扶住她,两个人哆哆嗦嗦地挪去厨房。
叶臻知道,昨夜的事真是把他们吓得狠了。她本就愧疚万分,此刻连忙抢着进了厨房,说道:“姑姑要做什么,我来。”
“我也来。”林效民说。他触景生情,早想帮助这家人,只是生性是个木讷的,见他们害怕自己,更是十分无措,眼见叶臻开了口才忙忙地接话。
“还有我。”丛舟挤过来说。他生怕自己再吓到这可怜的一家人,尽量地收起了自己身上的杀气,好在他的脸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就是,喂牲畜,打水,劈柴,烧饭什么的。”朝氏抓着衣襟,有些局促地说道,“怎好让诸位干这等事。”
叶臻已经在卷袖子了。但卷到一半,她忽然愣住,接着笑起来:“看来有人早起当田螺公子哦。”她看向林效民和丛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些都是谁做的?”
林效民说:“都是侯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