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兰瞪大眼睛,“你……”她跺了跺脚,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道:“哎,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啊?其实你这会儿要是不来,我也打算下午去山庄找你的。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就省得我跑一趟啦。”她一面说着,一面跳上了案几坐着,踢掉鞋子,把腿放下来晃悠,“我呢,眼下最要操心的便是明日一早的堂审。这事儿吧,有些细节他就讲不明白,你说明儿个要是有人问起来,哎这个怎么回事,那个又怎么回事,本公主要怎么回答才好呢?要不你给我讲讲啊,当事人之一?”
“去去,什么当事人。”叶臻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乐意怎么讲就怎么讲,你是公主,你说了算。”
“你总算有这个觉悟啦,真不容易啊。”苏凌兰做出惊奇的表情,又伸手揉了揉她绷紧的脸,“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你要是看不惯,就当做不知道。何况对于他们来说,有些事糊弄过去才是最合适的。”
有一瞬间,叶臻几乎要脱口而出问苏凌兰对沧渊的事知道多少。但她终究还是没问,只说道:“郑经在我手里,或许对你有用。”
“哦,那个人啊。杀千刀的东西,真是便宜了他。”苏凌兰眸中冷光一闪,“谢谢你啊,送的很及时。”
叶臻挑眉:“怎么,你计划里本就有他?”
“那当然……不过算不上我的计划。”苏凌兰悠悠道,“这郑经的生母,为了救儿子,可是把手里的势力都献给了宁寿宫那位婉夫人。陈婉宁指使郑家人参与到这次动乱中,郑家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寻摸到了好机会吞并栖梧阁和赵记,打压寒轩。如今东窗事发,陈婉宁可是一点把柄没落下,知本堂掉转了矛头,在商会收拢郑家的股份呢。好在镇北侯那边事先安排,寒轩也帮衬着,知本堂才插不进来。”她顿了顿,又笑,“哎,你是不知道,上京那边来的消息。那郑夫人不是秦家女吗,秦家如今风口浪尖上,当即便声明与郑夫人断了关系,连带着——你知道张怀信不,陈婉宁的儿子,他媳妇是秦家大小姐秦明钰,就是她介绍的郑夫人给陈婉宁——张怀信秦明钰他们两个,简直两头不是人。这事儿可没完,秦家越是急着撇清,就越有问题,何况他们早被母皇盯上了,跑不了的!初八那天大朝会上,方世文不是带头参镇北侯来着嘛,那老头,听了秦振义的瞎话就敢胡说八道,要不是秦家着急来了这一出,他还不信。这郑经呢,怎么着都是逃不过一死的,不过怎么死,就大有讲究了。你知道朝廷在编《新律》吧?按照母皇的意思,惩办秦家需要拿捏一个精巧的度,这个度将是新法的开端。郑经和袁若儿的案子,正好拿来为新法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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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凌兰说着,看向叶臻,噗嗤一笑:“怎么?这就绕晕了?我还没说完呢。”
叶臻皱着脸说:“我没晕。我是不大乐意听这些。反正人交给你,你去解决就行。”她顿了下,问道:“我封官,你事先有得到消息么?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苏凌兰耸了耸肩:“我哪知道?你自己去问母皇。总归就是奖赏你的功绩,官儿又不大,你做着玩呗。”
叶臻闻言便知苏凌兰也是一无所知,只好按捺住了心思。她回来的路上才听刘山说她分到的是淮西折冲府。这淮西地理位置极为巧妙,政务上与益州中州和江州皆有联系,折冲府治所位于中州云梦县,毗邻安宁县。她那时便猜测,她封官虽有奖赏之故,但更像是为了策应清剿三清堂的行动——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用不到她,就说明大家一切顺利。
眼下她除了封官尚且没有接到更多的指令,便也不再多想。她看苏凌兰情状,猜到昨晚山庄的内情没有传开来——抑或是没有到造成不好影响足以让苏凌兰上心的地步,微微松了口气。她其实还有不少话想说,但无论是出于对苏凌兰的保护还是顾忌无极阁影卫的存在,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叶臻呼了口气,站起身来,说:“我得走了,先得搞明白姜尧那边怎么回事。一会儿晚上要是有空,我再来找你说话。”
“你赶紧走,我困死了。”苏凌兰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也有话跟你讲呢,咱们晚上再说,不许爽约啊。”
叶臻从苏凌兰屋里出来,心里稍微有了几分底。她把其他事暂且别到一边,开始思考姜尧昏迷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