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软了身子,看着盘龙飞凤的藻井,喃喃道:“你说,娶不娶啊?你要是醋了,说一声?”她眼中带着罕见的茫然,“三个月没有消息了啊……”昆仑山天阙之上那些残骸,不会真的……不会的。
她攥紧了手指,骨节发白,慢慢平复了思绪,尽量不再往炎旭身上想。即便真的出事了,她也要完成她该做的事。她微微弯了弯唇角,想道,他是个醋缸子,她真要纳妃,说不定还能把他勾出来呢。
她这般故作乐观地想着,歇了一夜,第二天便在乾元殿召见了那些上折的臣子,劝道:“朕年纪不小了,此时选妃怕是委屈了诸位后生,再者南方有战事,后方该节俭开支,办宴席极不妥当。不若各自封赏,若有心仪之人,朕一并赐婚。”
众臣闻言,也说不出反对之词,于是喏喏应下。
又过了两日消息传开,还真有几个来求指婚的。让女帝有些欣慰的是,竟有好几对年轻男女求到御前,就是为了逃脱家中对于婚事的指派。女帝想起当年的自己,细细确认过他们的心意后,一一赐了婚。至于他们回去之后家中如何闹腾,则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一时间上京喜事频生,隔条街就有筹备婚礼的,连带着各家店铺生意都旺了不少,时人皆以得皇帝陛下赐婚为荣,这倒是秦家倒台的一个奇异的连锁反应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那天沈荣娘从秦家回来后,便收到辅国公传召,连夜又去了辅国公府。
夜已极深,唯独国公爷的书房还亮着灯。沈荣娘跟着国公身边的长随进了门,长随便关了门出去,只留房中二人。近年来,沈荣娘在沈家的地位早就超过了她所有兄弟,甚至有越过她父亲和叔父们的势头,这里头自然有萧庆严的缘故,也少不了她自己的运作。
萧绮梦来找萧庆严哭诉时,沈荣娘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一面鼓动萧庆严的决心,一面悄悄传信回了家。她与萧庆严一同出现在秦家,国公是默许了的。
“荣娘来了。坐吧。”辅国公沈棣道。他上了年纪,腰背有旧伤,因而坐着的时候总是歪斜着,中气也不太足。
沈荣娘帮他调整了下靠着的软枕,才在对面坐下了,恭恭敬敬垂首听候。
沈棣先是问道:“你这趟来,姑爷可有说什么?”
沈荣娘摇了摇头:“我把绮梦和秦述交给他亲自安排,他忙着呢。明日他要是问起,我再同他说。”
沈棣点了点头:“你们夫妻荣辱一体,这很好。”他接着说:“这话,我做祖父的说本不合适,但你好歹也听点进去。年轻男人,血气方刚也是正常,他愿意跟你亲热那再好不过。你别因为这个跟他离了心。”
沈荣娘红了脸,只得应是,道:“祖父叫我来,总不是为了说这个。”
“你行事我向来放心,你们夫妻的事我也不多说了。今日叫你来,还是为了你,也为了我沈家的未来。”沈棣端详着她,片刻微微一叹,“若早知你大才,该让你留在家中的。”
沈荣娘心中一酸。世事又怎说得准呢?倘若不是嫁给了萧庆严,便是做了掌家的姑奶奶,至多也就是在家中琐事上打转,恐怕这辈子也没有展露才能的时候,更遑论参与沈家未来的决策。
沈棣没管她心里想什么,径直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让你三弟去选太女夫婿这步棋,是否走错了,去求见国父,更是错上加错。现下看来,国父早有警告,让煜儿对镇北侯言行无状,竟也像是刻意为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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