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河跨上战马,身后传来一阵欢呼。
皇太极拨给他的两千士卒中许多都是他的旧部。
这些人当年也是宁死不愿降,但慢慢也就降了,再后来,也开始誓死为大清效力。
慷慨就义听起来很好,但等到当时的激昂褪下去。从阴暗的牢房走出来,晒晒太阳,许多东西便不再像原先那样重要了。
人心本就是可以操控的东西。最初他们报效楚朝,又何尝不是被灌输了忠君报国的思想?
热血总会凉,想死但没死,之后,人终究还是动物,动物的本能便是活下去,最根本的在乎还是活得舒服不舒服。
至于所有的志向抱负,所有的热血豪情,都可以随着时间磨灭。
他们身处清朝,一年一年下来,牵绊在此,最后便视这里为家。
皇太极自有一套收服人心的办法,大清朝也自有一套根据战功定奖罚的体系。于是驱使着他们越来越心甘的卖命。
现在,曾经的主将也再次披甲上阵。他们愈发看到了大清的光明。
欢呼声中,秦山河一言不发。
这两千人经历了伤亡、补充、整编,虽然还有许多是他的旧部,但早已面目全非。
秦山河知道,他早已掌握不住他们。
这次,皇太极只是要让他当一个表率,为大家表演一遍如何当一个好奴才。
他的妻子塔尔玛可以哭可以闹,甚至可以当众痛骂皇太极。
但他秦山河不可以。
因为皇太极不在乎塔尔玛的反应,要的是他秦山河的表态。
塔尔玛可以发泄情绪,秦山河却只能沉默,并把事情担下来……
他扬起手中的长刀,一马当先向前奔去。
汉军旗让开阵线,两千生力军如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关宁铁骑的军阵。
秦山河手起刀落,一名楚骑栽下马。
关宁铁骑早已力竭,面对这两千生力军登时力不能支,阵线被撕开一个口子,士气一落,伤亡猛增。
“万胜!”清军又是一片欢呼。
秦山河身后两名亲兵将目光从他后脖颈移开,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秦山河恍若未觉,不断向前。他面沉如水,目光扫视着战场,寻找着秦成业的位置。
“秦老三!”
陡然一声大喝,秦山渠拨马过来,手中大刀毫不容情向秦山河劈下去。
他显然很激愤,一刀之力如有万钧。
秦山河抬刀一挡,“铛”的一声重响,两人跨下马匹吃不住力,俱是一声悲鸣。
“叛徒去死!”
秦山渠再次暴喝,须发皆张,长刀再次横扫。
秦山河仰身一躲,身后两名亲兵被秦山渠一刀砍倒。
同时,秦山河手中长刀一转,横扫过来,刀柄猛然击在秦山渠胸甲。秦山渠早已力衰,未及挡住……
“嘭!”
一记重击,秦山渠胸甲震破,一口血喷薄而出,整个人远远摔了出去落在楚军阵中。
秦山河跨下骏马一声嘶鸣,抬起前蹄将前方的空马踹开,一人一马迅速又冲杀上去。
他身后士卒士气一振,纷纷随他冲阵。
昔日同袍对阵,竟比方才两军交战还要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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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战台上,皇太极放下千里镜,脸上表情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却是又下了一道命令,让达尔岱再领一军督战。
接着他又下令收紧包围圈,严防楚骑溃兵逃窜。
至此,确定秦成业再难突围,皇太极才好整以暇地抬起千里镜,安安心心看这场父子相残的戏……
一声声号角悠扬,清军不断收紧,随着包围圈的缩小,阵型也越来越密。
楚军本拼了命向皇太极所在的大旗这边冲,此时却已再也无法向前,反而被打得向后退去,被包围得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