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睿亲王要亲率大军南下,既堵住王笑回中原的道路,又可与豫亲王配合,赶在楚军海船归来前,以迅雷之势扫荡山东。”
拜音图说到这里,指着地图又道:“王笑如果绕到更南,时间上也来不及解山东之危。北面的三陉他不能走,南面的四陉太远。他只可能走井陉,睿亲王料敌于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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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完我微微一叹。
他知道拜音图、巩阿岱的判断有道理。
问题在于,这样的判断满达海也能做出来,承泽郡王硕塞的智略还更在满达海之上。但他们都死于王笑之手了。
宁完我心中隐隐觉得倒马关会出问题,但说不出为什么……
下一刻,忽有军情送过来。
巩阿岱接过一看,登时脸色一变,把情报递给拜音图。
“阿哥你看,阿巴泰真是蠢材!”
拜音图盯着那封军情,眼中惊疑不定。良久才喃喃道:“王笑走飞狐陉的理由有了。”
他四下一看,见议事厅也没有外人,对宁完我说道:“天津那支楚军……突围了。睿亲王急令我等扼守住紫荆关、倒马关,绝不可让王笑攻回河北。”
宁完我虽然想过王笑会回头救楚军,却没想到这支楚军真突围了,不由喃喃道:“怎么可能?”
“楚军突然北上,猛攻镶蓝旗大营,镶蓝旗初战不利,连带着镇南军连撤十余里,请图尔格支援。”
“这是以进为退之计,想骗开我们南面防线,余饶郡王怎能中计?”
巩阿岱骂道:“所以我说阿巴泰是蠢材!吴阎王更是罪该万死!”
他虽只是镇国公,却不怵阿巴泰这个郡王,毕竟大家都是堂兄弟。
拜音图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楚军攻势猛烈又出其不意,镶蓝旗要想保全兵力,不退不行,何况,将士们亲眼看到了秦山海在阵中,岂敢不慎?”
“但这一退,原本的包围圈就扩大了,图尔格率兵支援阿巴泰,而南面,却遭到了楚军海船的炮轰。呵,楚军居然不把兵马装船,反而把火炮装船,全力炮轰我军南面阵线。”
宁完我大概明白过来,这招以退为进看似简单,但秦山海的领军能力高了阿巴泰、图尔格、吴阎王不止一筹,就算看穿了,也接不住。
“但秦山海既然亲自率兵攻打镶蓝旗,如何能那么快南撤?”
“最狠的地方就在这里。”拜音图叹息一声,道:“秦山海击破镶蓝旗之后,只领了两千人追击。我方六万人被秦山海的大旗震慑,足足狂奔了十余里,才发现身后的敌兵只有两千。”
“怎么会这样?从来都是我们清兵以少数驱多数……”
“因为吴阎裹胁了太多的乌合之众。不能成为战力,反而成了拖累。”
拜音图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叹息道:“当年在大凌河,我随英亲王击败楚军。战后有人禀报有小股楚军护着秦山海的尸体逃了,英亲王不放心,派人追了数十里未能追回。后来,听闻秦山海手足俱废。英亲王哈哈大笑,称‘此贼废矣’。没想到啊,时隔十数年,英亲王已逝,秦山海却又如此轰轰烈烈……”
“阿哥,你胡说什么。”巩阿岱惊道:“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拜音图摆摆手,道:“无妨了。敢以两千人吸引我大清主力,秦山海已经成了过去。”
他甩开手中的信报,掷地有声道:“我们要防的,是王笑与这支楚军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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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马关守将齐荣已经投降建奴了。”
毕胜匆匆下马,赶到唐伯望面前禀报道。
唐伯望目光一黯,却也没有过分吃惊。就因为知道从倒马关到飞狐陉这条路不安全,所以他原本才打算绕到井陉。
王珰却是暗叫凶险,他远远看到倒马关上还插着瑞旗,本以为可以安全过关,还能弄点吃的。如果换成他来领兵,早带着人马上去了。
还是唐伯望谨慎,反复派人打探。
“那为何倒马关还插着瑞军旗帜?”
毕胜道:“卑职派了一名小校扮成逃兵进了关城,他与关内几个守军是同乡,打听到消息,齐荣肯定是降清了,倒马关现在的盯防方向改为防着飞狐陉那边。另外,保定府有大批清兵云集,人数还在不停增加……”
唐伯望沉吟了一会,转向王珰,问道:“五公子怎么看?”
“啊?问我啊?”王珰道:“他们投降了,当然得防着那边。至于保定府,当然是要南下了。”
说着,他肚子还咕噜了一声。
唐伯望却是道:“不然,陛下才退入山西,不可能马上反攻。这种时候建奴不赶紧西进或是南下,却只是扼住太行要道,像是防着什么人……”
王珰马上会意过来,惊呼道:“笑哥儿?!”
高兴劲过了一会儿便瘪下来,王珰捂着肚子,叹道:“好饿啊。”
饿,这才是马上需要解决的问题。
唐伯望思虑良久,不敢带着这支疲兵强攻倒马关,下令道:“我们南下,过井陉、回山西。”
“是。”毕胜拱手领命。
王珰又问道:“那吃的怎么办?”
毕胜闻言冷笑不已,心中暗暗想道:“还能怎么办?你忘了老子的老本行是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