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王笑的某种优势。
京西一战,能与唐中元配合默契;取倒马关,又能驱使瑞军将领如走狗……这显然不是普通联盟能做到的。
为什么呢?
“这小子莫非是唐中元的私生子不成?”
这念头突如其来,多尔衮摇了摇头,把心思重新收回来。
如果放眼整个战局,大清还是有利的,从古北口一路打下来,占了蓟镇、占了燕京,战线一直在向南推进,现在已占了大半个河北。
但每一步都显得那样艰难。
军中很多人都感到疲惫了,觉得这仗打得太久。
尤其是攻占燕京之后,许多将士都盼望着歇一歇,想要封赏。
现在王笑又在故伎重施,领骑兵偷袭粮道。
这种打法,被多尔衮称为“苍蝇打法”,让人不胜其扰。
但好在三万楚军主力已经被包围在青县,这三万人都是步卒,想要迅速突围是不可能的。
多尔衮坐在地图前思量良久,终于有了决定……
他不打算再把决战的主动权交给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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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马关一役似乎激怒了清兵。
多尔衮忽然间不再听从范文程安定民心之策,下令因粮于敌,清兵开始大肆抢掠河北各地。
同时,孙仲德领两万乌真超哈营、阿巴泰领两万镶蓝旗、图尔格与吴阎王率五万镇南军,加上多尔衮亲领的三万正白旗中军,十二万大军南下。
在这十二万大军面前,在青县的三万余楚军显得脆弱而渺小。
而在沧州,多铎领着三万镶白旗兵马也把他们的退路阻隔。
在沧州以南,秦小竺领着两万楚军试图接应友军,但这是山东最后的兵力,两万楚军不敢冒进。
西面战场,王笑的一万楚骑在保定府附近游走,巩阿岱领着一万人死死咬住他。
拜音图则是镇守真定府,一边盯着娘子关的动向,一边时刻准备切断王笑南归的道路。
十八万清兵,近七万楚军分布在河北战场。每一股兵马都小心翼翼,观察着友军、试探着敌兵,等待着决战,寻找着战机……
许多人都知道,这一战的棋眼落在青县,落在那三万楚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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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元、杜正和、王珍、夏向维、刘一口、羊倌、蔡悟真等人挤满了大帐。
一张地图已经被画得密密麻麻。
夏向维把地图掀开,又显出另一张他新画好的地图。
不走必亡,这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
问题是从哪走。
北面是清兵九万大军,还有火炮,肯定是不能走了。
西面暂时只有多尔衮的三万骑兵,是临时赶来围堵的。
南面是多铎,东面是大海。
“我认为向南突围最好,我们三万人,可以和德州的两万兵马合击多铎,五万对三万,人数上还有优势。”
“不是这么算的,第一,那两万德州兵马都是新兵,第二,我们一动,北面和西面的建奴必定合击。到时便是十数万建奴围攻我们。”
“不尽快突围,建奴更要围攻我们。”
“不行,若这两万兵马也损失惨重,谁来守山东?”
“走东面呢?如果海船接应及时……”
“来不及的,不等将士们上船,建奴一冲锋,伤亡只怕更大。”
“那我们如同秦帅当时那样,先佯攻西面多尔衮主力,再迅速南下?”
帐中沉默了许久,有人吸了吸鼻子。
“没用的,北面建奴兵马多,多铎定不会支援多尔衮。”
“那不如我们走西面,攻破多尔衮的主力?”
“那是建奴最精锐的人马,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攻破,就算突围,河北大地一马平川,我们多是步卒,如何逃?”
“探马打探到消息,国公爷似乎就在保定为我们策应……”
“安知这消息是真是假,何况就算有国公策应,我们兵力少,粮草不足,士卒疲惫,怎么逃?万一再拖累国公。”
“必须把这些将士带回山东,秦副帅就是为了我们……”
王珍沉默半晌,忽然提起笔,道:“地图上少画了一个东西。”
夏向维一愣,却见王珍在青县西北方向画了一个大圈。
“这是……”
“白洋淀。”
“但这太冒险了,若无支援,这也是死地啊。”
“会有支援的。”王珍缓缓道:“把主力兵马带回去,是秦副帅的愿望,也是三弟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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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王笑正拿千里旗望着远处巩阿岱的大旗。
史工策马上前,道:“国公,某有一计,可破这支建奴。”
王笑没有问要怎么做,反而问道:“要多久?”
史工略作沉吟,应道:“十天。”
“十天。”王笑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来不及了,我们直接向东。”
“但如此一来,巩阿岱追上来,我们必将腹背受敌。”
“受敌就受敌。我们出倒马关,重回河北,为的可不是跟他们小打小闹。”
王笑说着,抬手指向东面。
“我和秦副帅一样,为的是把他们都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