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料定?”唐芊芊漫不经心地在纸上勾了几笔,转过头看向淳宁,道:“你把汤喝了,去睡一觉。”
淳宁显然还想做一些小小的反抗,于是吹了吹汤,意思是我可以喝,但等凉一下再喝,可不是完全听你的。
同时她又问道:“你如果不是料算到了,为何要带兵过来?”
……
京城一战时,秦山湖、秦山渠伤势太重,无法与王笑穿过太行陉回山东,只好带着一些伤兵跟唐芊芊到西安歇养。
这次山东危急,唐芊芊离开西安时就让他们领着她的亲卫营三千人从潼关来济南。
这一路说不上顺利,好在是秦山湖、秦山渠领兵,又有王笑给的通行文书,慢虽慢了点,总算还是在秦小竺出征前赶到济南。
之后,未免与楚军冲突,这支兵马一直驻扎在城外,也不声张。
这事淳宁原先是知道的,本以为是唐芊芊故意安排三千瑞军来摆场面,没想到这次却是用上了。
毕竟济南城虽有守军,但都有守城之职,无力做到出城奔袭……
此时淳宁问了,唐芊芊就答道:“我和笑郎做事都喜欢预留一手,济南城空虚,难免遭人觊觎,就安排一支兵马做暗棋……
但这次还是多亏了讲武堂的小鬼们,否则若让孙仲德到了济南,我们虽能歼灭,也要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她说着,在纸上记下了一些什么,似乎打算回西安也设立一个讲武堂。
淳宁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捧着碗喝汤。
唐芊芊却问道:“怎么?我的兵马驻在济南,你膈应吗?”
淳宁低着眼,过了好一会,低声说了一句:“谢了,你辛苦了。”
她知道,唐芊芊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让自己谢她。
偏等淳宁真道了谢,唐芊芊却道:“不用你谢我,回头笑郎自然会谢我。这三千亲兵,便当是我的嫁妆。”
淳宁:“……”
本来才觉得唐芊芊好,一句话却又让人莫名地有些生气起来。
以两人的身份,能做到这样的相处其实也是不可思议。
她们也都明白,这需要对方能精准地把握好分寸。
淳宁对此感到有些吃力,唐芊芊却还能在分寸中好整以暇,不时还说几句逗弄人的玩笑话……
“对了,讲武堂这几个书生做事可圈可点,我打算调到军中任参谋……秦山渠伤得太重,如今虽然养好了也不适合再上战场了,让他去讲武堂主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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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渠?他适合吗?”
“有什么不适合的,他资历也够……”
~~
“去他娘的,狗杀才!”
短短三天后,王颙看着押着孙仲德离开的囚车,狠狠骂了一句,一口啐在囚车上……
~~
孙仲德被镣铐锁着,站在囚车上被一路押送。
楚军待他并不好,同路而行的还有一个叫黄丁卯的铁匠,几次向楚军说想把他的头放到铁浆里融了……
一路艰难,几天后,孙仲德被押进了一片营地。
他抬头看去,又见到一杆“秦”字将旗迎风招展。
战台上站着一个女将军,想必就是秦小竺了。
秦小竺骂了一句“狗杀才”,挥了挥手,又有兵士押着孙仲德到了阵前。
孙仲德放眼看去,战场远处,自己的两万四千天佑军将士已只剩不到两万人。
他们被楚军逼到了海边。
远处,还有楚军水师的海船驶来,似乎随时要用炮火轰碎这些人……
见此情景,孙仲德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怎么会这样?主力部队的仗怎么也打成这样?
天佑军怎么就被围困到这个境地?
方明辅呢?为什么还没到潍州……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楚军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上。
他摔跪在地上,浑身的伤口沾在沙土,满脸的血与泪都变得肮脏而狼狈。
“你选一条路,是砍了你的脑袋挂在旗杆上震摄你的人,还是你去喊上几嗓子让他们放下刀枪?”
……
天佑军的覆灭已成定局。
孙仲德也没自己想像中那样硬骨头。
但等两万人放下武器跪倒,他才想起来,楚军从没说过会放过自己……
这天夜里。
孙仲德蜷缩在牢里,忽然感到有火光亮起。
他抬头看去,见有个人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