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也好像在自说自话。
“我救不了你们……”
顷玙无力道。
一个人,已经让他很难受了,现在,她还来了。
哪怕他真的很想救他们,他也救不了。
他还会成为那个主导他们赴死的人。
在他正式成为鹿族的神鹿以后,像他们这样的人,还会有很多。
只要鹿族觉得是危险的,邪恶的,与圣洁的神明冲撞的,都会以净化的方式,夺走他们的生命。
化为灰烬。
了于天地之间。
看似在替神明清除邪祟,维护兽世大陆的圣洁,庇佑鹿族安康太平,实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而这种罪恶,只需要主持这些仪式的人来承受。
就像那日为铉洺做净化一样,祭圈里的顷玙也不好受,他也是献祭之一,成为神鹿以后,一生都要被这样的事填充。
然后变成一个麻木的人,将神祗视为全部。
“既然这么不忍心,为何不改变这种现状呢?”
女人倚着墙壁,笑着看着牢房前的少年。
像这样的橄榄枝,她也没少递。
但少年始终不接。
也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背叛族长,那是他的祖父。
“鹿族又不弱,为何要一直屈居于这片针叶林?扩建领地不好吗?鹿族这些陈年旧规,早就该改一改了。”
女人显然是鹿族分裂的第二股势力。
与族长对立。
顷玙并不想跟女人谈这些事,他起身离开。
“你总是这样,只会逃避。”
女人以一个长辈的口吻劝说着鹿少年,“犹豫不决,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你已经长大了,你的祖父也老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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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懂,只是装不懂而已。
女人却没有给顷玙留余地,继续道,“我不妨跟你直说,我是看在你死去父母的面子上,才一直容忍你的祖父,等你祖父死了,我就动手,我不会管你,面子,我只能给一次,给了你祖父,就没法再给你。”
女人的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
她要么现在就动手,直接杀死现在的族长,自己成为鹿族的统治者。
要么再等一会儿。
等鹿老头自己死。
他已经快不行了,不会超过一个月。
等他的孙子继承他的位置,成为族长,兼顾鹿族的神鹿,她再动手,也是一样的。
不管是谁,对女人来说,都轻而易举。
这件事,她做定了。
困在这林子里的日子,她实在是受够了。
跟她一样的人,也不再少数,她不是那个唯一产生异心的鹿人。
“站我这边,重塑鹿族,并吞垣卯山也不是不可能,雪狼是凶猛,但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女人走到顷玙的跟前,笑着继续道,“我知道你一直受控于那只老虎,但鹿族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守护的,鹿族的雌性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弱。”
女人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在顷玙的心里。
确实,她就很强。
他守护她们的方式,也非常愚蠢。
“畏惧强者,只会让强者变得更强,只有成为强者,才能免受强者的侵害,生存也是一样的道理,不是藏在这片林子里,祈祷神明庇佑,鹿族就能永世长存,鹿族需要走出去,变成正真的强者。”
女人说得对,艾峦非常赞同。
什勒愣了一下。
原来她醒了。
只是没有睁开眼。
女人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艾峦就认出了女人的声音,女人嘲讽过她,说她不会数数。
女人也是围剿她的高阶之一,甚至还捡走了她的长枪。
不对,不是捡。
女人是正大光明地缴获的,就是女人击飞了艾峦的长枪,被女人拿走很合理,那是她的战利品。
“我不会逼你,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做主,坦然地接受心之所向,然后义无反顾。”
女人说着还将一对配饰递给了顷玙。
顷玙看到配饰,目光湿润。
“我还以为你不认识了呢?”
这是顷玙父母的东西。
他为何做不了主,为何犹豫不决,因为连他的父母都是邪物,被祖父亲自主持了仪式,化为灰烬。
“我不会说是你祖父害死了他们,他们也确实是自愿被净化的,还是主动要求的,神祗高于一切,他们觉悟高。”
女人嘴上这么说,眸里却是轻蔑。
那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至今都怀念他们。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顾及他们的面子,还保留他们的遗物。
但很显然,女人也打心里觉得他们愚蠢。
“你若真是同你父母一样有觉悟,我便也随你,都是个人的选择,可你若是因为妥协,然后陪着你祖父死,真的大可不必。”
女人说着便转身而去。
看来,她还是多给了一份面子,给了这小子开了一条生路。
当然,最后听不听,还得看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