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见了。”
身后,温凉终于迟疑着开口,嗓音闷闷的。
“谁不见了?”
“……贺天然。”
“我就在这儿啊。”
我吐出一口烟雾,转身看向她。
“我……我说的是另一个……”
温凉看着我,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
我装作恍然大悟,“啊,他呀……我知道,我感觉到了。”
“感觉?”
“是啊,就像《西游记》里,孙悟空打死了六耳猕猴时的那段描写,感觉一模一样。”
我做了个比喻,而温凉却是面带疑惑。
我没有去解释,因为我知道她很聪明,她终究会听懂我在说什么。
“你不喜欢他?”
这句话,我知道温凉也同样问过另一个贺天然。
“你应该说,我不喜欢我自己。”
我纠正着,温凉的表情一黯。
我将香烟举到眼前,细细地看着烟头烧灼着的那点焰迹,烟雾缓缓从嘴鼻里喷出。
“其实……也并不是不喜欢,如果分开来讲,他比我有胆量,比我遗憾少,比我懂得少,也比我……相信得更多。他甚至把我的故事,都演绎得很好,说不喜欢是假的,嫉妒才是真的,可是这种嫉妒,却让我提不起一丁点的恨意,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很矛盾?”
我剖析着自己的情绪,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有些恍惚,这种状态我很少在温凉面前呈现出来,但是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能懂了。
小亭之中,寂寂无声。
少年时代,每个男孩心中都渴望成为那个无法无天的美猴王,可当戴上了紧箍,从名为“青春”的花果山上离开,进入了社会,去经历着那些束手束脚的九九八十一难后,有人成佛了,变得成熟而稳重,他受到了别人的敬仰,只是言辞之间都是沧桑。
而有的人成魔了,为了彻底撬开紧箍,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然而当他们返回花果山之后才发现,那里已经变得荒凉破败,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至于大部分的人,他们既没有成佛资格,也没有入魔勇气,更多的,只是戴着紧箍,在前往看不到终点的取经路上,疲于奔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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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是以上哪一种孙悟空,在打死六耳猕猴时,都没有一点犹豫。
即便是佛祖见了,也只是徒留了一声长叹。
但,也就是这声长叹的余音,似乎穿过了无数的恒古时光,它回荡在我的耳边,久久不散。
我对另一个自己,就是这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