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二人之前提及的,在钓鱼城之战里给他们造就的伤痛,此时似乎已烟消云散。
他们如今只觉得,陪着亡故的兄弟一同死去,才是此生最好的归宿。
三人便驾着牛车缓缓而行,堪堪走了半日多,刚走出天目山的势力范围,便觉此处树木渐少,农田渐多。
此时何婉静忽道:“思农,看来我们连五六年也熬不过了。”
金思农奇道:“何以如此?”
何婉静细声道:“你听好了,千万莫回头。黑衣人这一路都在跟着我们,难道你就从未察觉?”
金思农一凛,摇头道:“并未察觉。只因我一门心思地想着,要如何安排未来几年,黑衣人此时却还要打扰我们,当真可恨!”
何婉静道:“他们已跟了不少路程,却迟迟未对我们下手。
“我猜此处刚过天目派的范围,他们还不敢造次,我们若再走得远些,他们便随时都会动手。”
金思农愤然道:“我此刻只想保住咱们琨儿,你我二人被他们杀了又是何妨。”
何婉静婉然道:“我何尝不是如此。”
再行了近一里路,忽听得远处呼喝之声渐盛,夫妇二人只道黑衣人正要发难。
但放眼瞧去,遥遥可见路旁有间酒家,那酒家之前,有几名奇装异服的壮汉,正在围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四人身旁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异装女子,只见她背手而立、迟凝观望,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再走近一些,这才看清那少年握着一杆银枪,所使的功夫正是天门派的枪法。
这少年劲装结束,相貌平平,面对三名大汉合围也并不胆怯。
那三名大汉的剑法着实凌厉,那少年周身已被划出多道伤口,眼见就要落败。
夫妇二人看出这少年是天门派的弟子,虽然他二人有伤在身,但天门派同属霁云盟,如今盟内之人遭难,岂能不帮。
何婉静故技重施,将金琨远远地放在一棵树下,藏进一隐秘的草丛里,一切妥当之后,才和金思农上前喝止打斗。
那几人见有人前来,都停了动作,回头细看来者是谁。
金思农边走边暗忖:“我和婉静都在重伤的当口,却要来管这闲事,当真可笑。我二人万不可动武,即便动武也是必输,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