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成廉自嘲般的笑了笑,盯着眼前的箭矢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抬头说道,“宁州牧,你先别着急,我来是代表我们的大皇子和大护法给您送件礼物,等您看到礼物后,再决定动不动手。”
韦雄刀听到这话,直接啐了一口唾沫,“我呸,这狗东西,还真就把自己当个人了,公子,您发个话,老韦我过去把他脑袋砍下来。”
“做大奉的汉奸,这种人早晚都得死,但不急于一时。”宁延淡然说道,“看看这完颜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韦雄刀长叹一声,似有些不甘心。
看到宁延等人无动于衷,侯成廉长舒一口气,随后挥了挥手,很快一架马车拉着一个木板走了过来,木板上躺着的男子双手被死死捆住,因为一直在流血,身子下方的木板早已被染成了血色,马车停在侯成廉身边。
侯成廉往旁边看了一眼,无奈道,“宁大将军,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也是迫不得已。”
说罢侯成廉,大喝一声,“拉起来。”
身边的将士一声令下,齐齐拉动木板两边的绳索,一阵吱呀吱呀声过后,木板被直挺挺的立起来,连带着被捆在木板上动弹不得的宁鹤也就这么被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木板被拉起来的一刹那,宁延整个人感觉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双眼瞬间变得通红,那木板上的人早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人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大哥,宁鹤!
侯成廉大喝道,“宁州牧,这便是我们送您的礼物。”
李凤荷瞬间泪崩,那木板上的人可是威震西北的宁鹤啊,是他们项州军那个无所不能,无战不胜的大将军啊,他可以战死沙场,但不能被如此侮辱。
“大公子!”李凤荷一声怒吼,还在迟疑这人是谁的韦雄刀和李彦业瞬间愣住了。
“放开大公子,狗日的,我杀了你!”暴脾气的孙承山当即就按耐不住,红着眼拔刀就要冲上去。
旁边的陈辛如赶紧下马把孙承山拉下马来,将他摁在地上,“承山别冲动,小公子还在呢!”
“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救大公子,你放开我!”孙承山脸色涨的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看着宁鹤如此,陈辛如又怎么会不难过,他抱着孙承山,眼含泪花,“你冷静一点行不行啊!”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啊!陈辛如你放开我,我要去救大公子,放开我啊!”孙承山依旧大吼着,可是陈辛如死死把她摁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气的孙承山不停怒吼,双手无力的捶打着地面。
定州军的将士齐刷刷的看向面前的宁延,他们很难想象看到自己大哥受到如此屈辱的州牧会做出什么事来,他也许会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报仇,带领他们长驱直入,一战拿下完颜居和完颜凤鸽,为大公子报仇;又或许会失望绝望,从此一蹶不振,无论哪种这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画面。
他们的公子应该是冷静的,睿智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可以伤心悲愤,但不能冲动气馁。
但这种要求对宁延来说,会不会太高了!
一直很少说话的池明渊直接默默的拔出长枪,真气运转,只要宁延开口,他一息时间就可以让侯成廉归西。
“池将军,等等!”宁延强忍悲痛,缓缓抬头,一边看着大哥一边翻身下马,下马之时,整个人眼睛的都是恍惚的,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来,旁边的庄十月见状赶紧前去搀扶,“公子!”
宁延抬手打断庄十月的话,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此时,聂红衣,孔真玄,韦雄刀等将全部翻身下马,跟在跟在宁延身侧。
李凤荷眼泪哗哗哗的流着,直接卸下自己的头盔,战场之上,长发飞舞,拔剑而出的李凤荷高声大呼,“红纸营,卸盔。”
李凤荷身后,红纸营将士齐声卸盔,身旁的定州军将士看到身边的红衣将士长发飞舞的样子时,才知道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的兄弟居然是女子之身。
孙承山和陈辛如亦然,尤其是陈辛如,大声高呼,“项州军,为大公子卸盔!”
沉重肃杀声响起,留下营,鬼街营齐齐卸盔求战。
“公子,别走了!”聂红衣哽咽着说着。
宁延一步接着一步的走着,双拳紧握的他双手鲜血淋漓,那是十指嵌入手心的结果,钻心刺痛袭来,但是眼前大哥的样子要远比他的手心更让他痛苦。
为将者,在穿上这套甲胄,跨上战马奔走与疆场之时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在远征萌郁关的时候,宁鹤就想到了自己可能无法活着回去了,在地牢里被西羌折磨的时候,宁鹤多想能一死了之,他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是对他的侮辱,是对宁这个姓的侮辱,更是对项州军,对大奉的侮辱。
他不想如此屈辱的活下去,透过充血的双眼看着面前一步一步逼近的身影,宁鹤眼泪直流。
他真的很想死在战场上!他不想看着弟弟伤心,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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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鹤悲痛无比,张大嘴巴的他拼命的摇着头想让弟弟走,可那空洞的嘴巴里,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反倒是因为他太过用力而吐出一口浓稠的黑血。
宁延摇着头,往前一步一步的走着,边走边说,“大哥,你等我,我带你回家。”
“公子,公子。”聂红衣拼命的拉着宁延的胳膊,红纱之下的她眼泪早就绷不住了。
庄十月和舒钧护在宁延左右两侧,他们想上去拦着,可是在看到宁鹤被折磨的半生不死时,比起拦着宁延,他们更想冲上去将侯成廉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