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宵,阴冷而不失京城的余日繁华。
轻轻月光笼罩下的太子府一派萧条,恰似一位垂暮的老拙。
年轻的太子赵宽此刻正斜躺在一张懒椅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作为一名皇位的继承者,赵宽本该快活似神仙,但眼下的赵宽却是愁肠满腹度日如年。
以前有母后在,赵宽顺风顺水。
即便是自己的三位王弟分别娶了朝中三大重臣家的小娘子,赵宽也觉得没啥大不了的。
毕竟自己是钦定太子,万事有母后在那顶着。
还有就是母后早就讲了,宽儿你迟早是要继承皇位的,不能和重臣联姻,否则外戚的势力尾大不掉。
但此一时彼一时,谁也没想到赵宽的母后会薨。
母后一薨朝堂局势说变就变,赵宽之前的优势在母后薨后荡然无存。
三位王弟于是乎就没那么安分了,他们只要抓住机会就会围攻赵宽。
三重臣也没闲着,他们为赵宽的三位王弟出谋划策,是要把赵宽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赵宽有点势单力薄,就算把什么都想到也扛不住。
母后在世时本就看三重臣不顺眼,赵宽亦是如此,赵宽如今想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如果赵宽先前稍作打算,随便娶一位重臣之女,局面也不会如此不堪。
偏母后家族的势力在朝中又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如果这种不利的局面不能有所改善的话,赵宽极有可能保不住太子之位。
赵宽只要保不住太子之位,丢命便是迟早的事情。
赵宽有时候在想,母后是不是有私心?硬要从母后家族中选太子妃。
如果还能选择,太子赵宽一定会选跟重臣联姻。
哪怕他们家的小娘子丑得不得了,也决不会从母后家族中选太子妃,哪怕现在的太子妃李雨温柔善良。
什么跟命比起来,什么都可以略过,命始终要摆第一位。
此时己临近晚膳时分。
太子近侍王一贤见膳食准备好了,便轻轻走了过来,至太子赵宽面前停下。
“太子殿下,该用晚膳了。”
该用晚膳了?能不能别这么庸俗,赵宽听到这话是一脸的嫌弃。
“用膳做什么急,本太子现在要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语罢,赵宽起身便走。
这有点出乎太子近侍王一贤的意料,尽管王一贤一脸的惊讶,可王一贤还是恭敬的回道。
“太子殿下,天色已晚,可不可以明日再出去?”
王一贤的话简直就是废话。
赵宽根本不想理王一贤,快步出房门直奔府门而去了。
太子近侍王一贤赶紧跟了上去,不跟上去的话就会有麻烦。
东京汴梁城的夜晚是令人兴奋的,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有点冷。
太子赵宽心事重重,看啥都不顺眼,太子近侍王一贤小心陪着,丝毫不敢大意,不远处还有太子府贴身侍卫跟着。
这一圈转下来也没啥,太子赵宽很是无奈正准备打道回府,岂料有一伙不知从哪冒出的人挡住了太子赵宽的去路。
这伙人真是嚣张,路这么宽还挡路?简直是无赖至极了。
太子赵宽大怒,抬手就要发作,阻路之人却抢先发作了,为首的正是三重臣之子。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知心的小儿子陆子勇冲在最前头,后面依次是枢密使庞贤东的次子庞彬、三司使韩秉的次子韩重。
这三人酒气熏天,骂骂咧咧的全不把太子赵宽放在眼里,三人背后的跟班小厮们更是狐假虎威般呼应着。
赵宽能力一般,根本不知如何应付这样一群无赖级酒鬼。
太子近侍王一贤第一时间抡起拳头冲了上去,跟在太子身后的贴身侍卫也冲了过去,两拨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忽然出现在人群中,他的一声立喝吓住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酒鬼们。
“不好了,开封府权知巡街来了,醉酒的还不走,那就等着吃牢饭啦。”
嚣张跋扈的酒鬼们听到开封府权知来了,立时就惊住了,还没等太子一行人反应过来,酒鬼们有如丧家犬般溜了。
这开封府权知是何方神圣,竟比当今太子还有杀伤力。
这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
开封府权知官虽不大,但他管的是东京汴梁的治安,在东京汴梁的街面上,他就是老大。
上至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下至商贾巨富三教九流,哪个敢小觑权知开封府?偏这开封府权知张尤安还是个刺头,油盐不进。
三大重臣那会就想把开封府权知张尤安拉下马来,换自己的人上去,须知这开封府权知本就是临时的,只有一年任期。
三重臣拉了半年多,愣是没拉下来,反倒被皇帝数落了一顿,真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至此三重臣再也没打过开封府权知的主意。
之后开封府权知张尤安临着,呆在开封府看着东京汴梁,也正是有了这位刺头权知,东京汴梁城还能让人看到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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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臣的逆子及跟班散去后,太子赵宽揪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还好有人来解围,不然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明日的朝会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三重臣在朝会上指鹿为马的本领是无人能敌的。
眼前这位书生真不简单,寥寥数语就化解了这场不小的危机,着实让人吃惊。
太子赵宽出于好奇命人把书生唤到了跟前,一番交谈下来太子赵宽才晓得此书生名唤林哲,乃今年殿试的榜眼,现中书门下当一名六品的小官。
林哲品貌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潇洒,太子赵宽很是喜欢。
两人在东京汴梁街头边走边聊,全忘了东京汴梁的冷与黑,太子赵宽感觉这林哲啥都懂,跟他聊天心情特爽,两人不知不觉聊过了几条街。
就在两人聊的热火朝天欲罢不能之际,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天而降砸在了太子赵宽的身上,太子赵宽立马吓得大叫起来,整个人弹了起来。
林哲赶紧拉住受惊的太子,太子近侍王一贤也第一时间冲了上来。
三人都有些惊魂未定,不敢看地上的人头,一把滴血快刀又顺势扔在了王一贤的脚边。
这是要干啥呀!难不成当街杀了人还想栽赃嫁祸?
林哲冷眼向临街的那家店铺扫去,那家店铺却静如止水,一丝异样都没有。
不应该呀!这么血淋淋的东西从那扔出,怎么还能如此镇定?
要知道这可是东京汴梁最繁华的东十字街,今晚虽然没什么人走过,但开封府权知张尤安治下焉能发生这样的事?
当街砍头是何等的暴力,张权知是吃素么?
但人家就是干了,还想把这一切推在太子头上,他们敢策划这一切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把开封府权知张尤安放在眼里。
敢向当朝太子下手,小小权知算哪根葱。
这么一来,现在的情形就是赶紧溜,走为上策,不然就会很麻烦。
想毕,林哲赶紧拉着惊慌失措的太子往回走,一转眼和一堆人撞在了一块。
林哲定睛一看,嚯,来的这堆人可不简单,有东京汴梁城的首富苏华,有谏院左谏议大夫徐子鑫,还有刑部给事中马智东以及他们的跟班。
这些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碰到太子殿下自然要过来行礼。
此刻的太子殿下一身血污狼狈的很,哪里有心情应付这般人面兽心的人。
这般人却来者不善,他们很快发现了太子身上的血污以及地上血淋淋的人头,还有那把沾满血迹的快刀。
这般人对太子行礼后,一声声惊呼立马从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口中喷了出来。
“太子殿下,这是杀人了吗?”
“太子殿下,您身上咋有血?”
“太子殿下,您都干了什么?那人头是咋回事?”
惊呼声不绝于耳,很快引来了开封府巡夜捕快。
大家七嘴八舌一通乱议,表面上是在为太子殿下讲话,实则是将脏水往太子身上泼,生怕巡夜捕快不清楚当朝太子是凶手似的。
林哲从心底佩服布局者,一个很不起眼的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入了局,这个局布置的超级有水准。
现在这情形肯定不能再走了,否则很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只能硬着头皮在这看对方下一步如何出招了,毕竟是当朝太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平头百姓。
很快开封府权知张尤安率开封府最精锐的捕快赶到了,只半杯茶的工夫,捕快们便将四周及邻近几条街围了起来。
在现场不远处发现了一具无头女身,和血淋淋的人头拼凑过来一看,张尤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正是御史中丞徐复的小女徐颖吗?
在东京汴梁城,徐颖天姿国色,她的靓丽她的大名谁人不知?
如今却出人意料的香消玉损在这,真他妈让人遗憾。
然更可怕的是徐颖的死牵涉到了当朝太子,这才是要命的地方。
虽然开封府权知张尤安给人的感觉是刺头,但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类棘手的案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从哪下手好。
这案子实在是太大了,两头都不好惹。太子这边有皇帝撑着,是不能受一点委屈。
徐复虽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御史中丞,但徐复的娘子却是当今皇帝的叔叔南平王赵松之女赵容,换而言之就是徐复的娘子赵容是位郡主。
南平王赵松亦不好惹,徐颖又是南平王最疼爱的外孙。
如今徐颖被人斩头横尸街头,莫说南平王赵松这样的皇亲了,就是普通百姓又有几个受得了。
开封府权知张尤安越想心里越没底,在旁人眼中张尤安这位权知是刺头是奇葩,但只有张尤安自己清楚自己为啥这样。
不这样能在这弱肉强食大宋官场站住脚吗?在弱肉强食的大宋,不是名门望族想当个官真难,即便祖坟冒烟当上了,想一帆风顺的当下去也是不可能的。
有这么多权贵聚集在东京汴梁城,稍有不慎就会得罪权贵。
一旦得罪了权贵,丢官都是很小的事情,掉脑袋也很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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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尤安好不容易才当上的官,岂能一招不慎把命丢了?
因此这些年张尤安一直疲于周旋权贵,虽游刃有余却后劲不足,可即便这样也是要撑下去的。
对于目前的困局,张尤安认为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将凶手缉拿归案,方能扭转局势,堵住悠悠众口。
张尤安打定主意后一边吩咐总捕头袁定清认真勘察现场寻找目击者,一边带人将太子一干人等请回了开封府。
那般围观之人一个个伸长脖子跟着太子赵宽,生怕张尤安会徇私把太子赵宽放了。
真的是快,这边太子一干人等刚在开封府偏厅落座,那边御史中丞徐复便和他那郡主娘子赶来开封府了。
这两口子显然已经知道太子与爱女被害有关,但他们一时不敢找太子的麻烦,只能把怒火发向张尤安。
为刺头的形象,也为开封府的尊严,张尤安硬着头皮跟他们打口水战。
一时之间开封府吵声闹声哭声连成一片,开封府内外乱糟糟的。
徐复两口子不敢动太子,随后赶来的南平王赵松可没把太子放在眼里。
南平王赵松平日横行惯了,仗势欺人敛人钱财还一点事都没有。
不单人家是正牌皇叔,人家做事还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谁能把他怎么地。
外孙之死竟与太子有关,南平王赵松自然要找太子理论。
可南平王赵松完全没注意是和太子在讲,照样是平时的蛮横无理,太子可不会买南平王赵松的帐。
两人没讲几句就争了起来,南平王赵松哪接受的了这个,当下心里有一万个不服,恼羞成怒之余还准备动手了。
见形势有点不妙,太子近侍王一贤及太子府贴身侍卫立刻护住了太子,南平王赵松的随从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围了上来。
一旁的林哲坐不住了,这个时候再坐着恐怕小命都会丢了。
可怎样才能压住南平王赵松呢?林哲心里没底也没什么把握。
林哲其实从南平王赵松进门就在想如何快速把南平王赵松摁住,可这真不好摁。
主要是南平王赵松没什么弱点,只有一个显着特点,那就是贪财好色。
此刻想要压住南平王非常不易,眼下只能先拿皇帝来压。
用皇帝来压这一招果然有效,南平王赵松听到皇帝的名头立刻收敛了不少,由此看来南平王赵松还是很忌惮皇帝。
谁料这个时候赵容又哭哭啼啼闯了进来,把南平王赵松的怒火又挑了起来。
场面再度失控,这怎么行?
林哲立刻去找张尤安,要求他清场,否则太子殿下将强行离开开封府,谁阻拦太子殿下一律诛杀。
张尤安搞不清林哲的路数,只知道林哲是太子的人。
为大局着想,张尤安立马勒令无关人等立刻离开开封府,否则一律抓捕下狱,那般看热闹的这才散了。
南平王赵松这一家子却赖着没走,他们气势汹汹仍在得理不饶人。
张尤安脸一沉,令捕快将南平王赵松这一家子请走了。
喧闹的开封府这才安静下来了。
张尤安稍作安排就来见太子赵宽询问事发经过。
林哲认为张尤安此举是在怀疑太子殿下,便冷冷打断张尤安的问话。
“张权知,现在最关键的是封城,城里城外进行大搜捕,不然凶手早跑没影了。”
张尤安双手一摊。
“已经在做了,开封府五千捕快全出动了。”
林哲又问道:“那权知准备怎么对待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晚难道要在开封府过夜?”
张尤安听到这个有点不耐烦。
“徐颖被害案是本权知上任开封府权知以来最严重的案子,太子殿下此刻能呆在开封府偏厅已是本官唯一能做的了,换别的人恐怕早在开封府大牢了。”
张尤安不肯作让步,林哲只能据理力争,为太子殿下争取最大的利益。
“张权知,你先把事情搞清楚,太子殿下只是路过凶案现场而己,路过就有罪吗?还要被你们扣留,你这是在变相刁难太子殿下。”
张尤安听完这个只是微微笑了笑。
“林大人,这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讲法,实际怎样得等查过以后才知,不过太子殿下尽可放宽心,下官将尽快把案子查清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等你查清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再说太子有这个时间等吗?
林哲面色稍沉。
“张权知,你的官不小,位居从三品,为什么不能替太子洗刷冤情?太子殿下只是出门散一个步竟遭暗算,这说明你管辖的东京汴梁城有点乱,就这你不觉有愧吗?”
林哲随口一说就把责任都推给了张尤安。
林哲这话没错,开封府光捕快就有五千,是大宋治安力量最强的府。
大晚上居然发生这么凶残的案子,开封府权知张尤安自然是难辞其咎的。
张尤安对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其实是很清楚明白的。
这件案子即便抓到凶手完美结案,也会有御史上奏弹劾开封府的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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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这案子己经够凶残了,还偏就扯到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一涉案就使得整个案子更为棘手,太子殿下现在是捉不得更放不得,怎么做怎么得罪人。
张尤安有点心乱如麻,惊慌之下便对林哲喝道:“你是何人?太子殿下的事轮得到你发话吗?”
张尤安情急之下突然对林哲严厉起来。
林哲不吃张尤安这一套。
“林某乃中书门下的一名小吏,刚太子殿下授权林某与你交涉,现太子殿下还未用晚膳,不知开封府能否网开一面让太子府送晚膳过来?还有就是太子殿下此刻需要更衣。”
原来是中书门下的官员,还得了太子殿下的首肯,张尤安的态度立刻缓和下来。
“这个自然可以,不过得走开封府的后门。”
太子赵宽听到要走后门,嘴上没脾气才怪。
“张权知,本太子见不得人吗?要走你开封府的后门?”
张尤安尴尬的笑了笑。
“太子殿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这么做只是为了防范那些御史,避免御史的恶意攻击,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御史真的很讨厌。”
赵宽鼻子哼了哼。
“张权知不是满朝皆知的刺头吗?怎么还怕鸟御史?”
张尤安一脸的无奈。
“太子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还望太子殿下体谅一下。”
赵宽也非不讲理之人,见张尤安讲的在理便手一抖没再搭理张尤安,这算是默认了张尤安的建议。
不一会,太子妃李雨亲自领人将太子的晚膳及衣物送了过来。
太子赵宽心情本就不佳,今晚这么一弄就更差了,但太子赵宽还是强作欢笑更衣并将林哲招来用膳。
林哲推脱不合礼数不肯上桌。
太子赵宽急了。
“林大人,本太子正有事问你,不一起用膳怎么问?”
林哲这才在一旁坐下。
太子与林哲正用着膳,宫里来人了,来人向开封府权知张尤安宣读了皇帝的口谕,全力侦办此案,不用管谁是谁。
太子闻知一下子慌了手脚,先前还以为皇帝会出手帮他,没料是这结果,如果张尤安落井下石,那该如何应付。
林哲马上安慰太子。
“官家这么做其实就是做样子给群臣看,官家肯定相信太子殿下是清白的,否则就不是这么办了。”
太子赵宽将信将疑,又问明日会怎样,这样留置在开封府也不是一个事,必须想办法解决才行。
林哲自然是往好的方面讲。
“太子殿下,你就把心放宽了,明日最多上开封府的大堂敷衍一下,问几句话而己,开封府不敢对您用刑,这就少了屈打成招的套路,还有就是明日公堂上只要做好唇枪舌战见招拆招就行,至于其他的就更没问题了。”
你别看林哲嘴上说的跟没事人一样,可实际上林哲心里也没底。
明日会怎样以至于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明日绝对会是一场硬战跟恶战。
太子妃李雨面色忧郁的跟太子聊了一会,说等下要去找太子太傅参知政事钱伯华商量,看他有何妙招化解此事。
赵宽摆了摆手。
“你不用去找他,他哪里会帮本太子,自本太子未娶他家小娘子,他就和本太子翻脸了,此刻他正巴不得本太子出事,好把太子之位交出来,你今晚去找他帮忙,他只会表面上敷衍你,实际上却在一旁看我们的笑话,或许这次本太子真成一笑话了。”
太子妃李雨听到赵宽这样说叹了一口气。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把罪名推到殿下身上吧,要不我进宫去找父皇。”
“宫里就别去了,父皇想帮的话不用我们去找,父皇不想帮我们找了没用。”赵宽有些不耐烦了:“你先回去,本太子等会还有事商量。”
太子妃李雨还想说点啥,赵宽已牵着李雨的手来到了门口,然后就是一个劲的要李雨先回。
李雨无奈只好和随从回去了。
赵宽看着李雨离去的背影暗自嘀咕,若非娶了你,本太子何至于此。
刚送走太子妃,太子的胞妹静阳公主赵晨也闻讯赶来了。
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东京汴梁早已传遍了,静阳公主焉能不来?
这个赵晨比赵宽小了足足有十岁之多,跟赵宽乃一母所生,对赵宽的事自然比较上心。
跟赵宽见面一聊就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当下便去找开封府权知张尤安,要求将太子从涉案转为目击。
张尤安好歹是从三品,听完赵晨的话只是哈哈一笑。
“公主殿下,恕下官无理不能听从公主殿下的吩咐。”
语罢,张尤安头也不回就走了。
张尤安的这个态度简直气死人,不光气死人,还没等你有所反应就开溜,这就更激起赵晨心中的怒火了。
你张尤安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封府权知,有啥好神气的。
明就叫父皇免了你张尤安的官,看你张尤安还能神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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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晨一气之下便出开封府去宫里告状去了。
然这一夜对赵宽来讲实在太漫长了,赵宽从来没受过这等委屈,晚上只能趴着睡,偏厅没有床,只有几张椅子而已。
赵宽令王一贤问那些守在偏厅门口的捕快们要床,居然被捕快们冷冷的拒绝了。
林哲据理力争,捕快们才多拿了几张椅子过来,勉强拼成一张小床,让太子殿下可以躺下。
林哲和王一贤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只能坐在地上靠墙而睡,尽管不舒服也只能这样凑合了。
天朦朦亮的时候,张尤安就闯了进来,虽张尤安未带随从,但张尤安鱼贯而入的架势,太子已然很不高兴,林哲也觉得不爽。
张尤安未免太不会尊重人了,太子在那睡着就闯进来,于情于理都不合呀,你张尤安可以不把我们当人,可那不是还有一个太子殿下吗?
心急火燎的张尤安可没工夫管屋内人的反应,他有些急冲冲。
“太子殿下,大理寺来人要全面接管案子,他们还要太子殿下移步大理寺。”
太子睡眼朦胧,听到这个很是不解。
“胡说啥呢?开封府不是你最大吗?大理寺算哪根葱?”
张尤安对此叹了一口气。
“大理寺乃我大宋掌管刑狱的最高机构,这案子又这么大,试问下官如何拒绝?”
张尤安的态度极其的消沉,似乎想把这个案子早点甩出去。
林哲可不会让张尤安甩。
“张大人,莫非你以为将案子移交大理寺就高枕无忧了?张权知从一介布衣干到这从三品的权知开封府,其中艰辛我们就不说了,但张权知此刻想甩包袱将案子交出去,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大人的能力了,徐颖被害案发生在开封府,这就足已证实开封府的治安一塌糊涂,开封府五千捕快形同虚设,身为开封府权知该当多大的罪呢?我们即便不讲你大概也知道,那些权贵以及御史一定会往死里整你,张权知若是把案子交了,等于是把自己的前程乃至于一家老小的命交了,交案等于交命,张权知确定还要交吗?张权知是聪明人,相信张权知会明白不交案子出去的好处,进一步讲,张权知若是全力侦破此案,还了太子殿下一个公道,那张权知很有机会能一鸣惊人,另外开封府五千捕快是不是形同虚设也须向大宋朝廷证明,一句话总结,案子交了就完了,不交就还有的玩。”
林哲这话说的很是在理。
张尤安听完不禁摸了摸后脑壳。
“全力侦破此案谈何容易,但凡有一丁点希望本权知也不想把案子交出去,这次实在是太难了。”
难?有多难?想想你那一妻二妾就不难了。
林哲对此很是不满。
“案子才刚刚开始查,张权知何须如此悲观,张权知首先要做的是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其次才是缉拿凶手,主次不能乱,否则会里外不是人。”
林哲说的这个话张尤安不太爱听。
张尤安自认自己好歹是从三品的权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怎么就里外不是人了?
这话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张尤安越想越气愤,准备跟林哲理论一番,张尤安是容不得一个六品小吏在他面前放肆的。
太子赵宽看出张尤安有吵架的企图,连忙挑开话题问张尤安。
“你准备怎么回绝大理寺?”
太子猛地一发话,张尤安便不好找林哲理论,他只能顺着太子的口气答。
“太子殿下,下官还没想好,太子想下官如何做?”
太子赵宽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
“要依本太子之意当然是呆在开封府接受张权知你的审判了,不知张权知你给不给本太子这个面子?”
太子的话说的很委婉,刺头张尤安不好不听,可又不想听。
张尤安故作很为难。
“太子殿下,下官就是一时半刻想不出一个好的由头来回绝大理寺,毕竟大理寺是照规矩来的,一口回绝恐为不妥,下官还须谨慎斟酌一下。”
张尤安怎么说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装疯卖傻还是有一套的。
太子赵宽忙用眼神扫了扫林哲,意思就是要林哲去摆平张尤安。
太子的眼神林哲当然明白,虽林哲和太子才认得几个时辰,但俩人的配合早己默契。
林哲于是很有热情的说道:“张权知,你顾忌大理寺干什么?你叫手下人一口回绝便是了,大理寺也不能把你怎么地。”
“这恐怕不妥吧,这不等于得罪大理寺了吗?”张尤安仍不肯松口。
张尤安这态度让林哲逮到了。
林哲脸一变,说:“张权知怕得罪大理寺,难道就不怕得罪太子殿下和官家?或者说张权知就想欺负太子殿下?”
林哲这话等于是把太子赵宽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点燃了。
太子赵宽一骨碌爬了起来,大声说道:“反正这样子了,那就索性放把火把开封府烧了,看你张尤安能咋地?”
太子赵宽是真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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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尤安见太子殿下发火了,这下不敢再装了。
“太子殿下,下官这就将大理寺来人赶走,马上。”
张尤安语罢欲转身离去。
赵宽手一挥,又说道:“张权知,本太子还没洗漱及用早膳呢?”
张尤安闻言一愣,随后点头。
“太子殿下,这事好办,下官马上吩咐人安排。”
张尤安随即兴冲冲走了。
太子的发火果然很有效果。
张尤安刚走没多久,开封府上上下下便动了起来,他们对太子一干人一下子客气起来,先是伺候太子一干人洗漱,而后是丰盛的早膳。
太子却仍觉不解恨,林哲赶忙示意太子见好就收,毕竟现在是在人家手里头,闹过头了,人家如果不买账就麻烦了。
赵宽只得作罢,刚坐下准备休息一下,开封府通判程越就过来了。
程越来是恭请太子殿下上堂的,开封府权知张尤安己准备升堂问案了。
太子赵宽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地,也只能跟着开封府通判程越往大堂上走,林哲和太子的随从在后面跟着。
等来到开封府公堂之上,太子赵宽惊奇的发现审案的公堂之上闲人有点多,但凡有头有脸一点的都到,大家似乎都想看太子的笑话。
太子赵宽的三位王弟也到了开封府公堂上,年长的梁王赵雍跟他岳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陆知心在一起,脸皮最厚的信王赵方跟他岳丈枢密使庞贤东坐一块,最年轻的承王赵翼则跟在他岳丈三司使韩秉身后。
三重臣跟三王爷悉数到场观审,连朝会都取消了,足见他们有多关心这件天大的案子。
其实太子赵宽获罪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们对其他的并不感兴趣。
大理寺卿高力赫一脸怒气坐在公堂的侧前方,紧挨着他的自然是坐在开封府公堂正前方的张尤安。
公堂两侧则站了不少捕快,除腰间的佩刀外,每人手里还拿着杀威棒,整个公堂上呈现一种莫名的感觉。
张尤安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先是神情淡定的扫了扫全场,见太子一干人到了堂下,便一拍惊堂木大喝了一声:“升堂。”
公堂两侧的捕快立马拖长声音回应威武。
太子赵宽看张尤安这样子很是不爽,白了张尤安一眼。
“张权知,怎么连张凳子都没有?是开封府穷还是小里小气?”
太子这话有点无理。
可张尤安不但不敢反驳,还示意师爷给太子备座。
大理寺卿高力赫不干了,他一拍惊堂木喝道:“哪有这种规矩?在公堂之上还能坐着?”
围观的达官贵人们见状立刻发出一阵喝彩声,他们以此来支持高力赫的行为。
这下轮到张尤安不乐意了,这是在他的开封府公堂,他才是主审,高力赫这么出手干涉,开封府和刺头的颜面何在。
张尤安脸一黑,对高力赫说:“高大人,本权知审案不劳高大人你费心,至于太子坐与不坐与高大人你没有一点关系,高大人在开封府大堂上要谨言慎行,不然不要埋怨本权知有脾气。”
张尤安这个话说的很重,一点情面都没给高力赫留。
高力赫听了是一肚子火,他刚要发作,底下有人拉住了他,别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坏了大事,忍忍算了,这张刺头嚣张不了几天了。
高力赫只得牙一咬,好,我忍了,我不跟你这个张刺头一般见识。
高力赫没反击,这让张尤安颇感意外,张尤安本就对这类案子头疼,巴不得出岔子让这案子停下。
高力赫这一忍,张尤安就没理由停下审案了。
太子一干人等虽在堂下,却丝毫不畏惧公堂上那些看热闹的达官贵人们。
为首的太子更是出格,公然在公堂上翘起了腿。
张尤安对太子一干人等的客气,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但明白人不会揪住这个来做文章,因为这个影响不了大局。
现在的大局是要坐实太子赵宽的罪名,把赵宽从太子的宝位上踢下来。
张尤安你可以对太子赵宽客气,但太子赵宽的罪行你张尤安能洗刷掉么?
众人期待张尤安快点审案,好定太子赵宽的罪。
张尤安却显得不急不躁,他先是循例问了太子一番多半于案子无关的问题,诸如太子昨晚有没有睡好,开封府的早膳口感之类的。
这般无聊的发问很是无关紧要,简直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在场的达官贵人们虽然不想听这些,可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声。
张尤安的胆子又大了些,接着问道:“太子殿下,昨夜你为何会出现在东十字街口?”
太子赵宽听到这个有点不耐烦了,不想回张尤安这个问题便示意身旁的林哲去回这个话。
林哲一边点头,一边上前,而后回道:“张权知,太子殿下昨夜心情特好,故上街一游以体恤民情,在闲走中不知不觉便到了东十字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