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的大河波光粼粼、天水一色,无数的边塞往事好像就在河面上正在闪闪发光着。数十个光着身子的大汉遨游其上,嬉笑怒骂着什么,而河岸边上也有几人把脚探在冰凉的水池里,以水为镜,挽着梳子整理发髻。
偶有大雾经过的时候虽有些许扫兴,但这阴霾不会持续太久,更不会破坏掉那副业已定格于此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天然画卷。
到了晚上,那时暮色还泛着彩色的余光,人们沿着河岸捕鱼猎兔,满载而归,然后兴高采烈地搭炉生火,大摆宴席——庆祝走到这条河边,庆祝即将完成的旅途。
他们推杯换盏,推心置腹,时而载歌、时而载舞,由于都是些粗壮汉子,貌似只有相扑、摔跤这类互相对抗的活动能够激起他们更大的兴趣。于是趁着杯酒之间,许多小厮便围着火堆办起了相扑大赛,主持者自然是他们的娄小姐。
“胜者,我便把这簪子送予他。可别小看这东西,这可是我祈福求来的吉祥之物,听说得来的人注定能有一段好姻缘!”说罢,这些小厮便一涌而至,争相报名。而娄菁华也毫不介怀,逐个逐个记下他们的名字,看似已经习惯与他们打在一团。
众人皆在欢喜游戏的时候,白凤却满心忧虑地悄悄从热闹的中心离开了。只见其几步闪身便探到了某个营帐之内,随即走到账内几个正在煮热滚烫的药罐子前,问道:“嫣儿,这药怎的还未煮完?”
身旁正在认真照顾病患的慕容嫣却让这声响怔得不轻,旋即回头瞥了一眼,当看到对方正在摆弄自己煎制的药时,禁不住欺身而去,制止道:“凤哥哥,别乱动!这地方可真奇怪,药材怎么煎都煎不好,看上去还得再煎制半个时辰。”
话音刚落,她忽闻方才照顾的病患又生事端,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回去。
看上去慕容嫣只是在细细聆听着对方抱怨,自己倒是异常安静、温和,然后用拭巾为对方擦去冒出的冷汗。也许凭借她拙劣的医术起不到任何决定性的作用,可她确实是一个友好的同伴。很多时候孤独的病患更需要的其实是他人的陪伴,而不是过多痛苦的治疗,而这位鲜卑巫女则将这一点做到了淋漓尽致。
她实在温婉可人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不免看上去过于脆弱,但实际上她又十分顽强和自立,从来不会随意忤逆自己的意志行事。
如果面前的人突然从嘴里呕吐出任何污秽来,她或许会有一瞬的不适表情,但过后一定会满怀好意地告诉对方:“没事的,吐出来便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