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位少年剑客离开御夷,向南方疾行了一日一夜,他根本无法停下来,他也不能停下来。
他的情绪刚好澎湃到了一个极点,只要意志稍一松懈,整个身体便会因为极度的疲乏而随之垮掉。
背叛、仇恨、道义,这些辞藻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开始出现幻觉。
“你为何要离开御夷镇?”
“我们一起领兵入主中原,不一样能迎回圣女吗?”
“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
忽然,一阵北风呼啸而过,白凤胯下的马匹双蹄一软,终究体力不支倒伏在地——自御夷镇出来后过了一个日夜,他的双脚第一次踩在大地上,被饥饿、劳累困扰着的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就算踏实了柔软的草垛,也跟什么都没有碰到似的,脚步踉跄。
“我当真可以,为君所欲为之事吗?”白凤跪倒马匹旁,不断质问着自己。没有御寒的衣物、没有充饥的水粮,他渐渐感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便靠在马肚子上歇了一会儿。
鼠驼子所赠之良马也略通人性,没做反抗,这一人一马都在草坡上休息了一会儿。
白凤感受着马肚子的起伏,鼻孔传来的响亮喘气声,同情地拍了拍它的身体:“这一路上,辛苦你了。”马儿心有灵犀地动了动尾巴拍在白凤的身上,弄得他一身灰尘。
“凤,为君所欲为之事,成君所欲成之人。”白凤拿出慕容嫣留下的书信,他觉得自己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力量,为此不惜反复斟酌其中的内涵。
“我要做什么事?我要成为什么人?”白凤心想道:“我到底,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他慢慢阖眼,陷入沉眠。
未几,天降大雪,睡在马肚子上的白凤被这番异状惊醒时,业已发觉自己半截身体被埋进了雪堆里。他赶紧抽身,以免身体被冻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