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大院里已经有人走动,有一个中年女人向她看了几眼,突然问:“这不是老祝家的晓敏?是晓敏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祝晓敏这才回过神来,向中年女人仔细看一眼,也认出来,勉强笑笑招呼:“是江姨啊,我办事路过,回来看看,这就走了。”
江姨“哎哟”一声,“你这一走,有六七年了吧?怎么好不容易回来,也不住几天就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问,“你妈没说,什么时候想办法把你调回来?”
祝晓敏摇头:“我结婚了,估计回不来了。”说着慢慢往外走。
江姨一愣,确认的问:“嫁给村里的人了?”问完又怕她多想,“只要人好,对你好,也不要紧。”
祝晓敏心里一暖,微笑说:“也是知青,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江姨连连点头,又有点惋惜,“只是这么一来,你更难回来了。”
祝晓敏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漫不经心的说:“知青下乡,本来就是去扎根农村的,走的时候就想到了。”话说的漂亮,可说到最后,喉咙还是发干,看着到了大院门口,向江姨说,“江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江姨停住,点头说:“下次回来,到江姨家坐坐。”看着她挥手,又看着她走远,摇头叹气,“老祝家就这一个闺女,真是舍得。”说完,又转身回来。
祝晓敏加快脚步,直到拐一个弯,走出江姨的视线,这才缓下来,放眼望去,前边的街道熟悉又陌生。
江姨记的不错,这已经是她下乡的第六年了,而她的记忆不止是这六年,而是穿过两世时光,匆匆五十余年。
这条街道,在她的记忆里早已经褪色,现在看在眼里,也无非树高了些,房子旧了些,整条街也萧条了些。
祝晓敏信步往前走,前边的墙上,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又让她的记忆多了些颜色。
对了,再往前就是她的母校,她毕业的那年,她母校的校长被打倒,就在这条街上游街,校长十二岁的儿子站出来,指着父亲揭发十条罪状,当天晚上,校长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