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顾玉成逃离仁皇省。
四年前,商国发动对九省的战争。
两年前,九祖杀死囚禁的陈镇波,以顾玉成名义调动仁皇省修士。
今天的圣齐宗规模依旧,气派如常。
只是宗门的外城重壁上,平添一段刻写的打油诗。
“昨日城边霜月,今朝天上火日。往昔不耐重看,富贵散尽醒梦。”
“老前辈,这是谁写的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少年屈身向城下弯腰阖眼,枯张大嘴的老头询问。
老者弯腰依旧,坐在凳子上,抬头稍稍“嗯……?汉子你…好年轻。”
不怪老头用词不当。
只怪眼前这个少年,明明有丰茂一捧的大胡子,脸庞亦是霜雪久侵的粗糙模样,可那双眼睛,却比与天相接而无边际的湖水还清澈。
就像荒尘老山,明月高悬其上。眼是天山月,清丽慰心。人如月下风,快哉千里。
老者第一眼,还以为面前是个中年人。可这双眼,绝不是。
少年一笑“是长的着急了些。岁月多变啊这世道。由不得人不急。”
老者一撇嘴“急有用?——你不是问这字谁留的吗?就是钱家的小公子,钱阳雨。”
“两年前吧,妖国的十圣人取代了陈尊者,争斗一辈子的肖家,钱家。倒头来,还不是向十圣低了头?——不过,也并非所有修士都选择向十圣低头。其中就有这诗的主人。小钱公子。”
“若说急,我想钱小公子比咱都急。嘿,他以前可是富贵人。受不了苦的。这时节指不定躲在哪儿后悔呢!”老头说到这里,颇为幸灾乐祸。
络腮胡少年故作无知惊奇态度“大叔,我看您既称钱阳雨为公子,又为何这般幸其人之灾,乐彼人之祸呢?”
老者上下打量一眼少年“年轻就是好,脑袋不会疼。”
少年一时呆住。——这话嘛意思啊?
老者给出解答“你不用脑袋,自然不会疼。”
“我一个守城门都算不上的老家伙,哪里管那么多。大家叫他钱公子,我也跟着叫喽。”
少年点头“那这钱阳雨可是十恶不赦,遭老前辈这样笑话。”
老头挠挠头,满不在乎地回道“我也不是十恶不赦。可过路的修士大多趾高气昂,把我当成彰显他们身份的戏台子。就这世道,跟人没关系。”
少年沉默。
世道如此。足令人哑口。
“哎,你进不进城。”老者呵斥般询问。
少年摇头“就是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似乎是孤闷久了,老修士很主动地与少年交谈接话。
“没想到,这诗还没被刮掉。”少年自然而然回答。
“现在的仁皇省不是肖家和钱家共天下的日子了。十圣比他们强多了。这诗就放在这儿,没人填,也没人磨。”老人言语中,隐隐有些骄傲。
“老前辈也觉得,十圣更贤明?”少年追问。
“嗯……九圣不知道。但年轻修士不都说,顾圣的好?所以嘛,当然是不错的。”老修士自圆自信。
“我听说,顾玉成与钱阳雨是至交好友。若是如此,钱阳雨又何必遁逃圣齐宗呢?”少年这话,就有些诘问之感。
老修士更加驼背弯腰,挠头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呢?总之,十圣是比肖家和钱家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