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我扬起的笑容凝固起来了,身体成了卡住生锈的钟表、被钉在原地的图钉,即使我的心中没有升起任何的情绪波澜,却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您过誉了。”钢琴家的笑意同样淡了下去,他同来人打了个招呼。

那人来自Joshua家族,自称是意大利黑手党中一位微不足道的成员,又恭维了一番港口黑手党最近的成就,被已经得知了情报的钢琴家轻飘飘地拨了回去。他们寒暄几句、互通了姓名。

然后,他锐利的视线再度钉在了我的身上。

“不打算见一见我吗?这位贵客。”

钢琴家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他正想说两句,我已经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

“怎么会。”

我看向他。

是记忆里那张脸,是记忆里那副高高在上的、轻蔑的眼神,即使藏了起来,也依然有傲慢从飞扬起的眉梢处倾泻出来。

即使时间在他的鬓发上留下霜白的印记,那双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旧时如雨季一般的混浊,那份熟悉的狂热未曾褪色半分。

如匍匐着、准备贪婪地吞吃下猎物的毒蛇。

他微笑着用亲昵的语气对我说道:“许多年不见,你似乎长大了许多。”

恶心。

“还记得我吗?小澪。”

真恶心。

“当然——没有见到您之前,我早已忘记还有您这样一号人。”

在钢琴家逐渐变得诧异、不解的神色下,我微笑着奉还了他隐藏起来的尖利恶意:“毕竟,像您这样的人,居然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我今年听过最意外的新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