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碎上马石后,那一声巨响仿佛打破了时间的禁锢,脱脱云布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尘封的回忆之门一般。
犹记升任邰冲将军之时,那是何等的荣耀与风光。克温赛提赐给了脱脱云布一支枣阳槊,那槊杆笔直,槊头寒光闪烁,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还有一杆沈绿枪,枪身修长,枪尖锋利无比。在战场上,脱脱云布率众冲锋之时,手中挥舞着枣阳槊,那气势如猛虎下山,锐不可当。而当与敌人近身搏斗时,他则灵活地运用沈绿枪,枪出如龙,招招致命。
那哈玉儿,一直以来都如同脱脱云布的大姐姐一般,温柔而又体贴。在他升任邰冲将军之际,她贴心地给脱脱云布送来了一块上马石。那时的脱脱云布,刚刚当上邰冲将军,还根本不会飞身上马呢。每次上马都显得有些笨拙,但那块上马石却给予了他一种别样的安稳。
回忆的画卷继续展开,当初脱脱云布从脱脱部征召入伍之时,正是那哈部的那哈玉儿送他出征的。那时的脱脱云布,骑普通的牧马都需要找个垫脚的物件才能艰难上马,更何况是骑那高大威猛的战马呢。那战马高大神骏,脱脱云布几乎难以控制。
在脱脱云布从脱脱部征召入伍的那一日,阳光洒在大地上,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不舍。那哈玉儿前来送脱脱云布出征,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当脱脱云布准备骑上那高大的战马时,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战马威风凛凛,似乎对这个即将驾驭它的年轻人充满了挑战。脱脱云布努力尝试着上马,却一次次地失败。这时,那哈玉儿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准备扶脱脱云布上战马。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不安分的战马突然躁动起来,马蹄猛地一抬,重重地踢在了那哈玉儿的腿上。那哈玉儿痛苦地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连忙将那哈玉儿扶起。
从那以后,那哈玉儿便成了一个跛脚的姑娘。她的步伐不再轻盈,每走一步都带着微微的疼痛。但她从未抱怨过,因为在她心中,那一日的举动是为了送脱脱云布踏上征程,为了他的荣耀与梦想。而这个伤痛,也成为了他们之间一段无法磨灭的回忆。
那哈玉儿静静地坐在亭子里,微风轻拂,一片落叶随风飘落。她伸出手,轻轻抓住了那片在风中舞动的落叶,纤细的手指与枯黄的叶片相映成趣。她的目光落在那片海棠叶上,思绪也随之飘远,陷入了同样的深思之中。
此时,画面仿佛定格,那哈玉儿那温婉的身影与周围的美景融为一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那哈玉儿静静地坐在亭子里,目光悠悠地落在手中的那片落叶上。那片落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叶片上的纹理纵横交错,仿佛是岁月精心雕刻的印记。那哈玉儿凝视着落叶上的纹理,恍惚间,那些纹理似乎活了过来,如同一个个诉说者,缓缓地向她倾诉着她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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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云布拖着一头毛发铮亮的梅花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那哈玉儿的毡房。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仿佛这头鹿是他为姐姐带来的最珍贵的礼物。“看,今天打了一头鹿,姐姐拿去做个披风给自己挡挡风寒。” 脱脱云布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活力。
那哈玉儿闻声转过头来,看着脱脱云布和他手中的梅花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连忙接过那头鹿,动作利索地扒下鹿皮。她仔细地端详着鹿皮,准备量一量脱脱云布的身材,同时说道:“你长高了,这一头鹿可能不够。”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疼爱。
脱脱云布急忙把住那哈玉儿拿着尺子的手,说道:“姐姐,不用给我做,我进来长公主亲军,现在是督军长。长公主赐给了我一件。” 说完,他转身跑出毡房,不一会儿,他从马上拿下一件披风。那披风是白熊皮的,洁白如雪,柔软而厚实。脱脱云布拿着披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件披风就送给姐姐了,这比鹿皮保暖。”
那哈玉儿下意识地将双手紧紧握住,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方才脱脱云布刚刚用力攥住自己手的画面,一颗心不由得微微悸动,丝丝缕缕的情愫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脱脱云布手中拿着的白熊披风,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惊叹与迟疑,轻声说道:“这可是长公主赏赐之物,如此珍贵,我哪里敢轻易收下啊。”
脱脱云布听了那哈玉儿的话,轻轻放下手中的白熊披风,双眸紧紧地凝视着那哈玉儿那涨得通红的脸庞,刚要张开口说些什么。然而,还未等他发出声音,那哈玉儿便急忙伸手拦下了他。那哈玉儿微微扬起下巴,神色认真地看着脱脱云布,缓缓说道:“你如今身为长公主亲军督军官,要知道这个职位可是最容易获得升迁的。所以呀,没事的时候就不要总是往牧场这边跑了。你十七岁便担任了督军官,若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等到二十七岁的时候,你不得当上骠骑将军啊。”
脱脱云布听完那哈玉儿的话后,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自信的光芒,他微微扬起下巴,郑重地说道:“二十七岁当骠骑将军?太晚了!我脱脱云布,二十三岁便能当上骠骑将军。”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豪迈之气,仿佛那荣耀的未来已然在眼前铺展开来。
那哈玉儿听了脱脱云布的豪言壮语,心中既有着欣慰,又有着担忧。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缓缓说道:“你当将军也好,当元帅也罢,冲锋陷阵的时候切不可在前面带头。你提拔不提拔都无所谓,我只盼着每年你能回来一次,让我能看见你全须全影的就好。” 她的声音轻柔,却饱含着深深的关切与眷恋,那目光中满是对脱脱云布的牵挂与期盼。
脱脱云布扶着那哈玉儿坐下说道:“放心,督军官不冲锋的。”那哈玉儿说道:“你现在是督军官不冲锋,以后呢?你若是执意进取呢,我还能看见你吗?”
那哈玉儿向来是个极易满足之人,心中并无过多的欲望与奢求。她就如同静静绽放在山谷中的一朵淡雅小花,不慕繁华,不逐名利。此刻,她静静地坐在这里,沉浸在回忆往昔的思绪之中。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如同一幅幅温暖而美好的画卷,在她的脑海中徐徐展开。那些或欢笑、或感动的瞬间,仿佛带着岁月的温度,轻轻地抚慰着她的心灵。仅仅是这样静静地坐着,回忆着过往的种种,于她而言,便已然足够满足了。
那哈玉儿轻轻扬起手,将那片海棠叶决然地扔开。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海棠叶,看着它在空中悠悠飘落,划出一道优美而略显寂寥的痕迹。她微微眯起双眸,望着那片渐渐远去的海棠叶,轻轻地说道:“天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