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暴昭的话问出口,府衙大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宋卓风双目盯着地板,似乎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景清则是叹了口气,脸上尽是苦笑,他知道暴昭秉性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却没想到会这么直勾勾的说出来。
毛骧回过头,神态间流露出一丝疏离,仿佛与眼前的世界格格不入一般:“暴大人,您这是何意?这是在怀疑本指挥使?”
暴昭的双目炯炯有神,但是却充满了怒火,厉声质问道:“昨日你传信给本官,子时初刻守在吕氏庄园外必有收获,正赶上贼人闯入杀人放火,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说罢,快速走到那些书信前,凝声问道:“还有这些,会有一个人正常人将自己的罪证都整齐地摆放在一起,等着我们去搜查的吗?”
毛骧对上暴昭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暴大人,您觉得陛下为什么派我前来?”
暴昭的目光一凛,斩钉截铁的道:“就算陛下让你前来协助查案,你也不能不择手段,如此行径,置我大明的律法于何地?”
毛骧看暴昭的目光很复杂,并没有因为暴昭几次三番的质问而生气:“暴大人,本指挥使问你,吕宁和李云都是很有手腕之人,整个庐州城就是铁板一块,根本就没有突破口,如果不用些非常手段,你要等多久才有机会查清吕氏的不法行径?”
“你可知道,吕宁已经转移了吕氏的大部分资产,再过几日,整个吕家就会变成一个空壳子,等你查清,吕宁早就换了一个身份,继续坐拥着万贯家财,享受着他的人生,你觉得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吗?”
毛骧的话宛如一记重锤,重重的敲在暴昭的心上。
毛骧可没有闲心等着暴昭自己想清楚,继续诛心道:“从我锦衣卫到庐州的第一天开始,吕氏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你以为满朝文武为什么畏惧锦衣卫如虎?就是因为锦衣卫办案,只管结果,不顾过程,所以,暴大人,还是那句话,继续查你的案子就好,你们办不了的案子,我锦衣卫来,破了案,功劳是你们的,骂名我们锦衣卫来背。”
说完这些话后,毛骧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在陆文昭的陪同下,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宋卓风缓步走到呆愣在原地的暴昭面前,轻声宽慰道:“暴大人,宋某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但是也明白一些道理,吕氏为祸庐州已久,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到过迫害,多拖一天,就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恶人自有恶人磨,吕氏落的如今的下场应该算是咎由自取,所以暴大人不必多想。”
一旁的景清与暴昭相处时间最久,两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打着配合,他深知暴昭的脾气秉性,所以一直好言相劝,奈何根本劝不住啊。
他的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失望,苦口婆心的道:“暴兄啊,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走上街头,看看庐州百姓脸上的笑容,墨守成规固然值得尊敬,但是只要一心为民,又何惧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啊。”
暴昭此刻的表情呆滞且迷茫,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吕氏和李云在庐州城内的关系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所以景清和宋卓风都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忙,自然不可能陪着暴昭发呆。
在劝说一阵后,就开始了各自忙碌的公务。
而暴昭在府衙出神了很长时间后,宛如行尸走肉般走上了街头,如今的庐州百姓已经通过府衙门口的告示了解了一切。
知府李云包庇吕氏,收受贿赂,押入天牢,秋后问斩。
富商吕宁为富不仁,参与刺杀先太子,违反朝廷禁令,私开赌场,逼良为娼,放印子钱等证据确凿,判斩立决。
就在庐州的城门处,在无数庐州百姓的见证下,刽子手直接砍掉了吕宁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