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告忙道:“知院扫黑除恶,已经让地方治安大好。这些盗匪不像那些黑恶份子,打砸抢烧,容易辨别。他们藏于民间,隐于乡野,平日里是百姓,劫掠时候才是盗匪,极难发觉,又怎么能怪罪到知院头上去呢?”
“是啊,正如知院不好怪罪地方官吏一样,这件事的责任不怪任何人,只是我们没办法分辨出谁是百姓,谁是盗匪。”
王安石也说道:“他们杀人越货之后就跑了,死无对证不说,甚至连个可疑的犯人都找不到,这次也就是这些人撞在了知院手里,若是普通商人,一没有能力反抗,二地方官府又不能及时赶来,总归是无可奈何之事。”
“怪就怪在那些盗匪,无关旁人的事情。”
“不错。”
“确实是这个道理。”
众人七嘴八舌。
倒不是给赵骏开脱,而是本来就是如此。
赵骏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他点点头道:“嗯,不过以前我没有重视也不假,这次遇见了也是个大收获,到时候一定要拟定一个方案,清剿天下的盗匪。即便不能彻底铲除,也得打击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不然官道渡口,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来,实在是岂有此理。”
后世八九十年代虽然有这样的现象,但往往是深山老林居多,特别是南方山高林密,极易躲藏。
其中国道公路是这些人常去的地方。
稍微文明一点的就设卡要过路费,不文明一点的就直接拿着凶器上车抢了。
北方则比较少见。
华北平原地势平坦,交通便利,躲藏之处非常少,一旦被警察追捕,很难脱身。
如今赵骏可是在北方的华北平原上,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来人往非常繁华的官道渡口抢劫,可见古代盗匪有多猖獗。
赵骏知道想杜绝不可能,除非大宋的科技发展到全国都是摄像头。
但减少这样的频率。
而且保证主要道路的安全还是应该能够做到。
比如加大基层治安开支,在主要官道上设立衙役部门,配枪值班,让各县在自己辖区主要道路上安排巡逻队伍。
这在后世很难,因为我们国家的道路已经修得四通八达,随便一个县就有不知道多少条乡道、县道、国道、高速公路,几乎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在古代就容易许多。
因为古代道路没那么多,往往一个县只有一两条官道,最多不超过四五条,组织个巡逻队伍,甚至雇佣当地农闲时的农夫保障官道安全还是没问题。
只是这基本也就只能保证北方平原,南方的话,就实在没办法。
“知院,问清楚了。”
赵骏脑子里正想着,外面江大郎进来了,向他汇报道:“果然有内鬼。”
“哦?”
赵骏问道:“是地方官吏,还是客船有问题?”
“是客船。”
“船老大?”
“不是,是船老大手下的伙计。”
江大郎道:“在我们上船搬运货物的时候,就给水匪送了消息。”
“嗯,意料之中的事情。”
赵骏点点头。
在黄河长江这种地方搞摆渡客运,属于运输行业。
虽说有句俗语叫“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里面的船就是指这种摆渡船杀人越货的事情。
但那一般是指普通小摆渡船,到了长江黄河这种,船只一多,就属于大船队。
比如赵骏这次雇佣的船老大,足足两艘大客船,数百号人加上那么多车马货物,一次性就得给数百贯钱。
若是遇到那种豪横的大商人,货物非常多,过一次河能赚上千,乃至数千贯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正常情况下,为了这一锤子买卖,稍微有点脑子的船老大都不会冒着买卖砸掉的风险杀鸡取卵,选择与盗匪合作。
不过伙计就不一样了,反正不是他的买卖,遇到个肥羊,就能捞上比干半辈子伙计赚的还多。
“那盗匪审问得怎么样了?”
赵骏又问道:“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大河一条支流细水河岸的两个村子,村子里的人自古就打渔摆渡为生,但也时常杀人越货,久而久之,他们联合在一起,专门做这种买卖。”
江大郎说道:“而且他们很聪明,从不挑小客和散客,往往盯着那些大船豪商,赚够了就收手,藏个数年乃至十余年,钱花完了或者风声过去才会重新干老本行。”
“根据当地县衙调查和审问,发现他们最近一次干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他继续说道:“四年前有一批丝绸客商在汲县渡河时不知所踪,家属找到汲县,县衙也调查过,很多人都说看到他们登船,船却没有到对岸,于是以为他们是遇到风浪船沉了江底,家属也只能自认倒霉,没想到却是这群人所为。”
“看来是我们上船时的车马引起了他们的觊觎啊。”
赵骏感慨了一句。
随后又问:“他们的家人和亲属有没有参与?”
“尚未调查。”
江大郎道:“不过他们的动静那么大,想来即便没有亲自参与,至少也是知情。”
赵骏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两个村子,数百人。即便不是盗匪也知情,真是触目惊心,吩咐县衙,再让黄三郎带一百人一起行动,全抓起来。”
“是!”
江大郎点点头,随后出去。
赵骏眼睛眯起来。
全村一起犯罪,虽然知道古代这样的事情不算少见,但还是令人震惊啊。
这大宋天下,如今也就只有各地县城扫黑除恶工作还算可以。
可这乡野山林当中,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污垢。
想要打扫干净。
任重而道远呀。
或许。
也该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