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云禅师看罢,说道:“难得叶施主侠肝义胆,也属一番好意,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既来我寺,当为有缘之人,人来时定要好生周到,切乎不可失了佛门礼法。”说完,入内。圆空也于寺中静候之。
且说一众小沙弥乃出,尚因本寺中人,自然熟门熟路。行不多时,却见一人正自步履蹒跚款行,十余沙弥这便迎上前去。
陆窗含一见来者众多,全是些小和尚,以为其等受命于蛮僧前来寻事。当下戒怀道:“在下话已讲得明白,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等身为出家之人,何以苦苦相逼?”言罢,颇有防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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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小沙弥苦着脸,乃曰:“怕是施主会错了意,大和尚已知施主来意,是故,教我等务必将施主寻回,不然空空而归,那罗汉爷又要吃罪我等,可怎生是好。”言下无奈。
陆窗含余怒未消,念及那蛮僧模样,气便不打一处来,休说回去,势必不肯。而道:“回去知会那蛮僧便了,言我不回,天下之大,何患无归。”说罢,欲走。
众皆叫苦不迭,此刻那小沙弥又番阻,道:“施主发发慈悲,你同他有怨,不干我等之事,有何话尽可当面陈说,休让我作难。”言毕,两下里全都哀告,盼他回归。
可陆窗含岂进人言,执意不肯,不由分说,排众就走。十数小沙弥好番言劝,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末后几人互一递眼色,当下心照不宣,忽的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便将陆窗含举过头顶,往回就跑。
陆窗含只顾前行,哪料他等竟有此一着,真个始料未及也。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毕竟初到此地,人事不熟,地又陌生,如有不测,岂不万劫不复。这般想来,不觉惊恐,登时大呼:“你等这是为何,快放我下来,救…”救字方出,命字未落,即被捂住口鼻,几不能语。
这一番举动,使其委实惊愕不已,陆窗含心道:“我命休矣!”当下更觉有异,乃是不住挣扎,或能脱困,也未可知,却为之奈何。此一番景象,颇是有趣。
话说诸多小沙弥实无恶意,只缘摄于圆空而出此下策。然虽如此,陆窗含疑有歹意,却信以为真,仓促间实非三言两语可破,只待到了寺中,见到大和尚方可明朗。
小沙弥等唯恐多变,是以脚未停歇,急急而归。陆窗含一人岂敌十人,当下情知无望,以为必死无疑。于是乎,心中料想:今若不幸身死,只恐父母之仇,无以为报。不特如此,大好年华,也未始而终,试问如何不悲,念及此处,不由落下泪来。
这时景,有一小沙弥见其落泪,不觉讶然,却也未予理会,当下兀自前行。不消多时,众人已至寺前,却见大和尚早立寺门前,因身形魁梧,往中一站,乍看之下,活脱脱无殊一门神也。
圆空见人即来,当下咧嘴一笑,大步朝前,不由分说,将人接过往内便走。自始至终,陆窗含似乎都未着地,真如物件一般任由摆布,也未再挣扎,仿佛已抱定必死之心。此刻二目无神,望天不语,是以黯然销魂,好个生无可恋。
待到院落中,圆空将人放下,陆窗含真个呆若木鸡,六神无主。诸人好番忙咯,不大功夫,桌椅茶点俱都齐全,陆窗含目观一切,虽感讶异,然赴死之念仍是未却,依旧生无可恋,颇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