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喝了一口水,把气往匀里喘了喘,他接着说:“我从十岁开始打拳。
不是因为爱好,而是因为穷。
不仅我家穷,我们整个地方都很穷。
穷有穷的活法。
我被我父母送到山上的一个拳馆学拳击。
父母把孩子送去拳馆,就相当于签了卖身契,把孩子卖给了拳馆。
拳馆管吃管住,还教打拳。
但拳馆不是做善事,一旦学徒学成能上台表演,我们就会去山下的一个拳击俱乐部工作,打拳表演的收入,九成归俱乐部和拳馆,一成归拳手。
那个年代,那个地方,观拳的人并不专业,他们有时候要看的,不是拳击展现的竞技艺术,而是纯粹的血腥场面。
就像罗马斗兽场。
一个人被打得越鼻青脸肿,观众席的欢呼声越激烈。
在这种环境下,我们还没学成就被推上了拳台。
您知道现在有一种鸡,叫速成鸡吧?
一只鸡从孵出到被端上餐桌,只需要短短四十五天。
经济萧条,我们就是那种可以迅速出栏的‘肉鸡’。
可以说,我们所有学到的本领,都是在台上挨了无数次打才领悟到的经验。
拳击俱乐部有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哥哥,他六岁就被卖到了俱乐部。
他看我有一次被打得眼睛肿到睁不开了,就私下偷偷教我,怎样能少挨打。
我跟他学了很多防守技能之后,又跟着他学了很多拳法。
我们不表演的时候,经常对着录像带研究世界拳击比赛,分解专业拳击运动员的每一个动作。
我们都有一个梦,总有一天要站在世界舞台上。
在拳坛拥有一席之地,赫赫威名。
就是这个梦想,让我在晕厥后听到读秒的最后数字的时候,支撑着我从地上爬起来。
我那时的想法就是,我可能不是俱乐部最强的,但我一定不是那个最容易打败的。
只要是没被打死,我就会继续爬起来。
后来,经济不好,看拳的人越来越少。
拳击俱乐部倒闭了,我们无处可去了。
哥哥建议我们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