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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这一切的苏牧跪坐在血泥之中，看着那具庞大的尸体，一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双手死死抓住两边的头发，如小孩般哭泣起来。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亲眼目睹，父母为救下他被怪物杀害的时候。

亲人、曾视如长辈的柳如歌、还有诸多同窗好友，都在这短短一个月内接连失去。

如果死的是他，该有多好……

……

……

盐风城，001号避难所。

烟尘与火焰罩在了隔绝壁垒内部，在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与爆炸的轰鸣中，无数人类的尸体被埋在了碎石与砖瓦之下。

炮台被尽数损毁，灼热而厚重的灰烬如厚重的雪般淹没了一切，只余下残垣的断壁，与曾吞吐炮火的弯曲炮管。

无数的石傀儡被虫群锋利的爪刃切割，或是斩首，或是被拦腰截断，它们散落在地上，唯有那嵌入手臂之中，斑驳破碎的机枪证明着，它们曾努力奋斗过的印记。

博真的骨翼早已破碎到不能在用，包裹娇躯的骨甲也早已破碎不堪，虽不至于走光，且能够自我恢复，但从浸染全身的绿血与伤痕，以及她面上第一次露出的疲惫来看，她也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深呼一口气，博真看着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商令雪，以及在她旁边辅助作战的冰霜雪狼，将口中的淤血吐掉。

灰尘中仍有许多怪虫，石傀儡十不存一，普通战士在阻碍视线的烟尘中被无情屠戮，身为法师的创造非凡者在被近身的情况下，也同样难逃一死。

博真是个理智的人，她清楚的明白，他们的战线已经完全溃败。

要撤退吗……

博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灼热的空气烧灼着肺部，感受着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性，内心着些许斗争。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撤退，不然迟早会死在这。

她这个人话很少，但并不是傻子或圣母。

她压根不想为那些敌视过她的人付出生命，之所以在这里，一是因为想刷顾离好感，让他配合自己研究，至于第二点，则是因为，顾离是个重视朋友，但朋友又很少的人。

而她恰巧，是其中之一。

她不想死，但也不想…让朋友失望，所以…在坚持一会吧…如果实在不行…就带着商令雪撤退……

这么想着，博真一把将商令雪往后一拉，用尾巴的骨刺挡住朝自己飞扑而来的怪虫，旋即，一截骨剑从右臂中长出，一剑将怪虫砍成两半。

商令雪已经和她有了一定的配合，在怪虫被砍断的瞬间，霜狼一口咬住怪虫的尸体，用‘寂’将其彻底杀死。

但杀了一只，更多的怪虫涌了上来。

人类方能杀死它们的手段极为有限，而随着战局的推进，她们每个人所要对付的怪虫都越来越多。

就连博真和商令雪，都快要坚持不住。

但也就在这时，扑通——

战场中飞舞的怪虫仿佛突然失去了大脑一般，一个个的，如同下饺子般落到地上，溅出大片的绿血与灰尘。

看着这一幕，

博真蛇眸微眯，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亡后，顿时松了口气，战斗形态下的非人肢体全部化作幽绿光点，组合成一身全新的白大褂。

“博真，你这是……”商令雪清冷的表情一变，半是诧异半是不解的看向对方。

博真拍了拍白大褂，蛇眸扫过地上的尸体，眼中既没有伤感，也没有同情，声音平静道：

“不用紧张了，虫群的母体已经死亡，顾离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接下来，只需要将这些怪虫的尸体集中焚毁，就结束了。”

“这样吗……”

听博真这么说，商令雪也松了口气，怅然若失的看着残破的战场。

——不是人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哪怕怪虫已经一动不动，仍有疯狂的士兵提着机枪，对着它们疯狂扫射。

商令雪眉头皱起，她知道非凡战斗中都有着隐性污染，如果打久了，就连非凡者都会失控，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士兵。

经过此役之后，这些人恐怕都得在医院长住一段时间，再加上近200w的狂信徒，即使可以治愈，也能预见，盐风城接下来的数年都需要为这场灾难休养生息。

但…这已经不是她有资格管的事情了，自退出官方开始，他们就已经是陌路人。

幸存的非凡者们已经着手去安抚、组织士兵，商令雪作为外人，服下一枚疗伤的丹药后，看着博真，惆怅道：

“能杀死繁荣院长，必然是使用了‘停摆丧钟’，我爷爷陨落时也是半神，除去‘寂’领域的半神，其他同阶人使用那个都是必死，你说，死的会是谁？”

“不知道，但我希望死的人是苏牧。”博真为人耿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