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吴探长不屑此道。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吴探长如果看到我大肆搜掠,中饱私囊,还请吴探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叫丑话说在前面。”
“张组长,你有话还请直说。”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调查主导,应该以探寻何家资产为主。”
“何故?”
“我们不知道幕后之人要做什么。现在,我们大胆假设,他们是要侵吞何家的资产。所以,我们首先要检点何家的资产。看看到底是被人侵吞了多少。然后根据相关的线索,查找幕后之人。”
“你还真是……”
吴松龄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你说他错吧。其实也没错。杀人。要么为情。要么为钱。要么为仇。
没有任何的案件,能够脱出这三样动机。
钱,也可以解释为利益。
为利益杀人。为感情杀人。为仇恨杀人。
他是老警察,自然深懂。
然而,张庸的如意算盘,吴松龄也是心知肚明。
这个家伙,调查是假,趁机揩油是真。他的胆子也忒大,连何家的资产都敢动。真是不要命。
“所以,我们就从何燕开始插起。”
“愿闻其详。”
“先调查何燕的所有资产。包括登记在她名下的,以及不在她名下。但是实际控制人是她的。”
“恐怕需要一点时间……”
“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去抄家……不对。是去调查何燕的家。”
“你……”
吴松龄彻底无语。
贪婪的人,他见得多了。但是张庸的贪婪……
还真是别具一格。别出心裁。
何燕是受害人啊!
你居然是要去“抄”受害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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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以为军政部的部长是吃干饭的啊!那是国军二号人物啊!
然而,张庸才不管那么多。
反正何燕已经是死人。不可能跳出来打他。
现在何部长估计也是着急上火,焦头烂额,忙着扑灭外国人那边的报道。
暂时顾不到何燕这边。他张庸趁机吞没一点。有谁知道?
问起来就说是凶匪抢走的。这叫死无对证。
说干就干。
带着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何家。
准确来说。应该叫何宅。或者何府。规模挺大。相当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奇怪。之前。张庸居然没见过何燕。说明对方很低调。
何府也是刚刚出事。里面的人现在都跑散了。现在只有警察署的人封锁了这里。
拿出证件。将所有的警察都放走。
没你们的事了。我们特务处接管。
进入何府。
发现里面装修的非常奢华。
所有的大厅,都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软绵绵的。
所有的家具,也都是明清款式。古色古香。如果放在后世。没有六位数,估计只能看看。
还有其他各种奢侈的用品。一看就是个会享受生活的。
“何燕丈夫呢?”张庸随口问。
“失踪了。”吴松龄回答,“暂时还没查到。可能凶多吉少。”
张庸于是就没有放在心上。
何燕是何家的女人。她的丈夫,好像是上门女婿?
现在何燕被人杀死了,她的丈夫,估计也遇害了。
唉……
默默监控地图。
居然没有任何黄金标志。反而有武器标志。
疑惑。
感觉不对劲。
何府居然没有黄金吗?
何燕身价丰厚,家里不储备一点黄金?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多半是被劫匪抢走了。
根据情报,在何燕遇害的同时,何府也遭遇到劫匪冲击。说是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劫匪,蒙面冲进来。都有枪。将何府搜掠了一遍。金银细软什么的,都被抢走了。但是没有杀人。
整个劫掠过程。或者说整个案子。死的只有何燕。
仓库里面的那些尸体,目前还没找到尸源。暂时还无法辨认身份。
该死的劫匪!
居然抢走了所有的黄金!
也不知道给他张庸留点。
单纯从这个角度,就是死罪!如果被他张庸抓到,绝对就地处理……
“铃铃铃……”
“铃铃铃……”
忽然间,大厅的电话响起来。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看着电话。随即又装作没事人。继续忙碌自己的事。
张庸正好就在电话旁边。于是随手拿起电话。
管它谁打来的。随便接。
结果……
“张庸,你太多事了。”
“我?”
张庸疑惑。
电话那头的人居然认识他?
听声音,是一个男子。声音嘶哑,有点烟嗓。估计上年纪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伪装的。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对方准确的知道他张庸在何府,准确的将电话打进来。
显然,对方就在附近。能观察到他的动静。
又或者是,附近有对方的观察哨。提前向对方报告自己进来何府了。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自己被盯上了。
唉,真是有心人啊!
从这里就开始盯着自己。有这个必要吗?
“立刻收手。不要插手。”
“什么?”
“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要插手。否则,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不是来调查的。”
“那你来做什么?”
“发财。”
“什么?”
“听说何燕死了,留下了很多钱财,我特地赶来,想要浑水摸鱼,趁机捞点,结果发现何府的黄金都被人全部抢走了。心情很不爽。正好。你来电话。那咱们就说道说道。何燕的浮财,你得分我一半。”
“你去死!”
“哎,你要是这么说话,那我就要生气了啊!何府的黄金,你必须分我一半!这件事没得谈!”
“关你屁事!”
“我再说一次,何燕的黄金,你得分我一半!”
“你去死吧!”
对方狠狠的挂掉了电话。
张庸:???
草。这么不好说话的?
我不就是要一半的黄金吗?很合理的要求吧?
居然不给!
玛德。这么小气。能成什么大事?
就好像是那个什么小诸葛,小事聪明的要死。大事却糊涂。搞得自己晚年生活凄惨。
张庸缓缓的将话筒放下来。若有所思。
吴松龄欲言又止。
“铃铃铃……”
“铃铃铃……”
忽然间,电话又响。
周围的人都是面面相觑。觉得邪门。
怎么他们才进来,电话就持续不断?
张庸拿起话筒。
平复心情。若无其事。
要说调查什么的,他是不懂。但是搞钱嘛……
呵呵。他最擅长搞钱。
“一万大洋。”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小主,
还是刚才那个人。
还是上年纪的烟嗓。似乎不是伪装。
“你打发叫花子?”
“张庸,你不要得寸进尺!”
“拜托,何燕多少家产?没有一百万,也有五十万吧!你才给我一万?”
“我告诉你,我们杀他,并不是为了钱。”
“那就对了。你们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钱。所以,你应该将全部的钱财都送给我啊!”
“你……”
对方沉默。
显然是被张庸给整不会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勒索钱财也说的这么直白。
“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你自己说的,你们不是为了钱。既然不是为了钱,将钱给我,有什么不对?”
“两万。”
“一半。没得谈。”
“张庸,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要是继续掺和此事,我将你也杀了。”
“你说自己不是为了钱。但是现在又要杀我?”
“是你自己自寻死路的。”
“我只要钱。”
“三万。”
“都说了。一半。没得谈。”
“张庸,你不要自以为是。你还不值那个价!我分分钟可以干掉你!”
“日本人都不敢这么说。那你来干掉我吧。”
“你……”
“和气生财。懂吗?给我钱,我就不掺和此事。你们就少一个隐患。否则,我哪天盲拳打死老师傅。你们岂不是很吃亏?破财消灾。你们从此就不用看到我。这不是很好吗?”
“五万。不能再多了。”
“好吧。我接受。但是,我现在就要。你派人将钱财送到何府来。”
“一言为定。你拿到钱以后,绝对不插手何家的事。”
“当然。我张庸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你发誓。”
“行,我张庸发誓,如果我拿到五万美元以后……”
“等等!什么五万美元?是五万大洋!五万大洋!”
“切,那我不干!五万大洋太少了。我又不是傻。你们赚了这么多,才给我五万大洋?我心理不平衡!”
“你言而无信。你刚才明明答应了的!”
“我们说的都是万。你有带单位吗?我说的万,是指美元。当然,英镑也可以。五万英镑,给来,我立刻闪人,从此不在你们的视野范围内出现。”
“你,你耍赖!”
“哎,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都敢发誓,我耍什么赖!”
“你混蛋……”
啪!
对方将电话挂了。
张庸:……
唉,五万大洋,就这样不翼而飞。
可是,五万大洋真的很少啊!这么大一件事,自己只拿五万大洋,怎么可能?
俗话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但是……
也可以换个说法——神仙打架,凡人发财。
神仙在打架的过程中,落下一些什么宝贝之类的,凡人捡到了,那就是稀世珍宝啊!
如果两个神仙同归于尽,那他们的宝贝爆出来……
嘿嘿,张庸简直两眼放光。
放下电话。
朝身边的人摆摆手。
对方是在附近吗?能看到何府的?
上来何府三楼,进入一个房间,躲在窗口后面,举起望远镜。
仔细观察四周。没有发现疑点。
研判地图。周围有很多的白点。密密麻麻。根本无法分辨。
白点中也隐藏有几个红点。还有一个黄点。
有很多武器标志。也有几个黄金标志。后者都是附近的金铺。
难搞啊!
算了。不搞了。捞钱才是王道。
既然都来到何府了。绝对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怎么也得弄点外快。
黄金标志是没有了。但是武器标志有。
按图索骥。
精准定位。
然后……
开挖!
“吴探长。”
“什么事?”
“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一些。”
“对方很嚣张。”
“是。”
“但是对方也有忌惮。”
“是。”
“对方愿意出五万大洋,买我不插手此事。”
“是。”
“那你说,我是不是挺有价值的?”
“你……”
吴松龄闭嘴。
他有些奇怪的感觉。很玄乎。
就是张庸的疯言疯语,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显然,针对的不是他的警察身份。而是另外一重。这个张庸,似乎看穿他是地下党了?
非常古怪。非常玄妙。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身份,在上海,横向没有任何联系。他的上级,和他也是单线联系。而且,双方从来都不见面。
他不知道对方的掩饰身份。对方也不知道他的掩饰身份。
张庸怎么可能知道?
吴松龄在组织里面的代号是“爬山虎”。
上级告诉他,他是真正的爬山虎。
另外还有掩护用的,假的爬山虎。
根据上级组织的安排,还有其他同志也使用这个代号。但是具体情况,吴松龄肯定不知道。
小主,
张庸怎么可能……
“嘭!”
蓦然间,一声闷响传来。
张庸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发现是韦方铨等人挖到石板了。
既然有石板,那石板的下面肯定有东西。
继续努力。哼哧哼哧的将石板抬起来。果然,发现下面别有洞天。
石板下面,有一个地窖。里面堆放着很多稻草。都已经腐烂了。稻草中间,包裹着很多坛坛罐罐。大大小小。
将最大的陶罐搬出来。沉甸甸的。显然装满了东西。打开封盖。发现里面都是子弹。好像是7.63毫米驳壳枪子弹。在子弹的中间,还有好几把驳壳枪。质量还算可以。
但是!
不值钱啊!
几把破驳壳枪而已。
子弹再多也不值钱。再多也就几千发。
也不知道何燕在家里藏这些驳壳枪有什么用。好歹也弄点大威力武器……
幸好,还有其他的坛坛罐罐。
将其他的陶罐搬出来。打开。
终于,发现了白花花的大洋。
果然,中国人都有地下藏金的传统。将大洋送入银行,始终感觉不太安全。
万一发生什么变故,银行刁难,没办法取出来……
那就完蛋。
这样的事情,还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赚到钱以后,一部分存银行,一部分埋地下。
急需的时候,直接挖出来就能用。
何家现在虽然显赫。但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时时刻刻,都要防患于未然啊!
将剩下的陶罐也搬出来。发现里面装的,都是银元。
以鹰洋居多。也有部分的袁大头。成色都是相当不错。既然要埋地下,那肯定选好的。
吴松龄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张庸。
这个家伙,鼻子真灵啊!这样都能找出来。
张庸派人清点银元。发现有五千多枚。不算多。一般吧。
“来,来,来!”
“每人二十大洋!每人二十大洋!每人二十大洋!”
“人人有份啊!”
“自己上来拿!”
张庸又开始分钱了。
反正是何家的钱。用来收买人心,最好不过。
这就叫借花献佛。
关键是堵住所有人的嘴巴。看有没有人泄密。
每人二十大洋。只要拿了,那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谁要去告密,谁自己倒霉。
拿了钱,还跑去告密。那不是傻。
当然,也不排除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傻楞傻楞的人。
不过,张庸觉得自己的麾下,应该没有。那么傻的人,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
所以,发了钱,天大的事情,都没有人会主动说出去。
张庸自己也拿了一把大洋,递给吴松龄,“吴探长,一视同仁,二十个大洋。”
“我……”吴松龄皱眉。
“吴探长,伱不要的话,是不是想回头就告密呢?”
“你说什么呢?”
吴品峰忍不住插嘴。觉得张庸说话太伤人了。
什么告密?
这是非常严重的指责好吧?谁受得了?
张庸斜眼看着他。
“大家都拿了,就你不拿。我岂能不担心?”
“我拿。”
“这就对了。吴探长,以后,我们一起发财。”
“张组长,我们还是办正事吧。”
“我们现在就是在办正事啊!你看,我们的调查,正在深入。”
“何解?”
“这个地窖没有被劫匪发现。说明,他们绝对不是何燕的心腹。不可能是何家人自导自演。何燕的丈夫应该也不知道这个地窖。我们排除了很多可能。是不是?”
“是……”
吴松龄无语。
这个张庸。还真是嘴硬。
难道说,这个家伙的本事,都长在嘴上了?
强词夺理。还说的头头是道。
关键是,没有丝毫羞耻之心。
真是服了。
人才啊……
“继续!”
张庸又圈出第二个位置。
这个位置也是有武器标志的。下面应该同样有地窖。
这个何燕,还真是小心。在家里也搞那么多的地窖。不知道她的丈夫知道不知道?她的丈夫真的死了?
忽然想起一个事。
“调查何燕的丈夫了吗?”
“已经安排警署调取她丈夫的档案了。”
“简单说说?”
“她丈夫叫杨海森。是留学归国的。两人结婚三年。呶,就是这个人。”
吴松龄递给张庸一张相片。
张庸接过来。发现是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相当俊秀。
擦,原来是老牛吃嫩草啊。何燕长的很一般,又矮又胖,却找了一个这么帅气的老公。真真是……
“档案呢?”
“档案上面只有相片。还有最基础的户籍资料,没有其他的。”
“你们警署的档案都这么简单?”
“不。因为他是何燕的丈夫,何燕来询问过,亲自看着我们删除了细节资料。”
“为什么?”
“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吧。”
“可以这样操作?”
“你张组长的资料,不直接从我们警署抽离了?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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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张庸没有再问。
吴松龄生气了。已经反唇相讥啦。
特务处既然能够将他张庸的资料抽离,查无此人。那何燕出面,修改一下杨海森的资料,又有什么不行?
警察署就是任人拿捏的。只要来头大,资料随便改。
坦白说,如果让别人选择何部长和戴处长,谁的权力大。估计99%的人都会选何部长。就连戴老板自己,都会选何部长。给特务处一百万个水缸做胆,都不敢和军政部平起平坐。
特务处才多少人?军政部掌握着多少军队?
何部长之前是黄埔的教官。除了委座,就是他的职位最高。哦,不对,还有个政治部主任……
这位何部长长期掌管军政部,麾下心腹军官还是非常多的。
所以,就算是他和老蒋有些矛盾,老蒋也没办法撤换他。否则,国军就要分崩离析。一盘散沙。
离开这个何部长,国军几乎无法正常运转。
年底事变的时候,老蒋失去指挥权,大部分的国军都听这个何部长的。当时的形势,可以说是相当糟糕的。若非是有人从中强力斡旋。夫人也发誓绝对保证事后不会伤害张小六,估计老蒋小命不保。而老蒋出来以后,也没办法问罪这个何部长。担心又来一次兵变。
有这样的背景,就算何燕要将杨海森的档案全部拿走。警署多半也不敢说个不字。
“嘭!”
一声闷响,解开两人尴尬。
张庸迅速跑过去。发现又挖到石板了。好。下面真的有地窖。
吴松龄:???
又找到了?
不可思议啊!张庸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家伙,是怎么发现那个位置有地窖的?他吴松龄都没有看出来。
必须承认,这个家伙的本事非常独特。
挖开地窖。依然是腐烂的稻草。还有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
也有一些驳壳枪和子弹。其他都是大洋。
张庸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大洋,又是大洋。连一张银票都没有。
唉,失望……
忽然看到吴品峰眼神熠熠生辉的,盯着那些驳壳枪。
得,明白了。就和周老板的手下小郭一样,都很想要枪。可是,他们又没有资格配枪。或者是不能带枪。
有点坏坏的心思。拿起一把驳壳枪,还有两个弹匣。递给吴品峰。
吴品峰顿时眼睛闪闪发亮。下意识伸手。
“张组长,你这是……”吴松龄伸手按住,“做什么?”
“我看他挺想要的。所以给他。”张庸随口说道,“反正是缴获的。没什么用。”
“这是何家的东西。”吴松龄皱眉。
张庸摇摇头。
吴松龄:???
什么意思?
为什么摇头?是我说错了?
“不是。”
“张组长,还请指点迷津。”
“吴探长,你是专业人士。你一辈子都在追求真相。你没说错。这的确是何家的东西。是我们从何家里面的地窖里面挖出来的。但是,我们不能公布此事。我们需要掩饰这一切。”
“为什么?”
“现在,外国人的报纸,正在污蔑何部长。说他坏话。我们当然不能将证据送到外国人的手里。难道我们要告诉全世界,我们在何部长的家族人家里,挖出大量的武器,挖出大量的银元?这不是置何部长于死地吗?当然不能。就算是我们公布了,何部长也会坚决否认的。何部长向来以清廉示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所以……”
“对。我们自己内部处理。然后对外宣布,这些,都是我们抓到劫匪以后缴获的。是劫匪的。”
“张组长,你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过奖。我只是在大染缸里面泡过。已经逐渐掌握要诀。”
“既然如此,我留下来已无必要。我是否可以回去了?”
“当然不能。”
“为什么?”
“吴探长,你回去就是找死。”
“何解?”
“这件事,牵涉很大。你一个警署的探长,没有自保的能力。你只有跟着我,才是安全的。”
“你言过其实。”
“吴探长,你已经在被禁锢的人员名单里面。如果你不跟着我,马上就会被陈铁鹰抓捕。他对你,恐怕没有那么客气。还有这位吴品峰小弟弟,不成熟,太冲动,也容易惹事。”
“我……”
吴品峰顿时着急了。
什么叫做我不成熟?太冲动?你还叫我小弟弟?
好像我比你年纪还大。
你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另外……”
张庸忽然话锋一转,“特工总部的人来了。”
“什么?”吴品峰顿时愕然。
下意识的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哪里有人?
哪里有特工总部的人?
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急忙回头。
发现张庸神色如常。这才略略放心。然后暗暗不忿。
这个张庸,故作玄虚,想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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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叶万生。”张庸自顾自的说道,“这家伙是抓红党的老手。你们可不要乱来,以免被他当做红党抓起来。”
“我们不是红党。”吴探长缓缓的说道,“他们抓我做什么?”
“可能是有任务吧。”张庸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是红党。进了刑讯室,自己也会招供自己是红党。”
“那是冤枉人。”吴品峰悻悻的说道,“他们凭什么冤枉人?”
“凭他们手里的枪啊!不明白?”
“哼……”
“你看。”
张庸朝吴品峰背后努努嘴。
吴品峰以为张庸又是在忽悠自己。坚决不回头。但是很快发现不对。
背后的确传来了脚步声。这才回头。果然看到一队穿着中山装,提着驳壳枪的特务过来。果然是特工总部的狗特务。现在好像是叫军调局一处?名字虽然换了,但是抓红党依然残暴。他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忽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拍。
“你握拳做什么?”张庸的声音传来,“你这个动作,就足够让叶万生怀疑。”
“品峰!”吴松龄也是低声喝道,“冷静。泰然处之。”
“是。”吴品峰回答。松开拳头。
张庸不再理会这个还没正式加入组织的菜鸟。上去拦截叶万生。
党务调查处最近也积极扩展业务啊!居然也插手何家的事情了。
“叶队长。”
“张组长。”
叶万生似乎有了底气,不怕张庸了。
张庸暗暗疑惑。这个家伙,最近是吃了威尔刚吗?居然敢正面和自己说话了?
看来,还是打得少……
“叶队长,你最近都没有去医院?”
“我去医院做什么?”
“看病啊!”
“什么?”
“啊……”
叶万生忽然惨叫起来。
却是张庸出手就是一个砖头。直接砸他脸上。
砖头哪里来的?地上捡的。刚才挖地窖的时候挖出来的。看到叶万生,张庸立刻准备好了。
近距离攻击没效果。那就远程。半截青砖刚刚好。
为什么不是完整的一块大青砖?担心会直接砸死。
砸伤无所谓。砸死就不好。
“哗啦啦!”
“哗啦啦!”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叶万生带来的人纷纷举枪。这边钟阳、吴六琪也是全部举枪。
一时间,都是黑洞洞的枪口。
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只要有人扣动扳机,立刻就是血溅当场的结果。
但是……
很安静。没有人开枪。
都是老手。都是心知肚明怎么一回事。谁也不傻。
都知道是叶万生和张庸的私人恩怨。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拔枪做做样子就行,谁要是来真的……
好吧。根本没有这样的傻蛋。如果有,早就被其他人踢出去了。
你自己找死无所谓。但是别连累我啊!
吴松龄:???!!!
吴品峰:!!!!!!
两人都是惊呆了。
哪怕是吴松龄。也是惊愕不已。
他根本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张庸和叶万生,见面就打?
晕!
还动用砖头!
还是硬邦邦的青砖!那是要砸死人的啊!
这不……
叶万生脸上全部都是血。
他自己用手摸了摸,发现湿漉漉的,黏糊糊的……
不用看了,绝对是开瓢了。
顿时天旋地转。
眼前一片漆黑。
然后……
他装作昏迷倒地。
其实,他还没昏迷。但是必须装昏迷。
否则,硬生生的站着,然后任凭自己拼命的流血,然后真的小命不保吗?
你不装晕倒,别人怎么送你去医院?
果然……
叶万生“晕倒”,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消失。
他的手下急急忙忙的将他搀扶起来,然后送医院。张庸这边的人,也是麻利的将枪口收起来。
没事了。
惯常操作。习惯就好。
火拼是不可能火拼的。这是公众场合。
只有两个人互相斗殴。
对。互殴。
不是张庸单方面欺负叶万生哦。
是互殴。
是两人扭打起来。各有损伤。
所以……
就不用报告上级了。
报告上去,也只有被骂不懂事的份。
于是……
韦方铨和王豫川等人面面相觑,感觉自己好像又学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铃铃铃……”
“铃铃铃……”
忽然间,电话又响。众人都看着张庸。
张庸于是走过去接电话。
结果很失望。居然不是之前打电话来的人。
是毛人凤打来的。
“少龙。”
“毛秘书,有何指示?”
“你去调查何燕的府邸没有?”
“我正在何家。”
“那个,你谨慎的报告一下情况。”
“谨慎?”
“对。谨慎。”
“是。毛秘书,我刚刚来到何家,发现里面装修陈设都十分简陋,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武器弹药什么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家。地方也不大。”
小主,
“关于何燕……”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商家。做些小本生意。一年到头,可能就赚几百大洋的样子。勉强养家糊口。连车子都买不起。”
“嗯,很好,很好。你就安排人,这样写一份报告上来。委座要亲自过目。”
“是。”
张庸暗暗咂舌。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委座要亲自帮何部长擦屁股?
好吧。两人毕竟是有感情基础的……
啊,不对。两人毕竟是有共同利益的。委座当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人将何部长攻讦下去。
在军事方面,何部长还是给了委座很多的帮助的。
如果何部长下台。委座的军权,可能会崩掉一半。
某个姓汪的会染指军权。
何部长和汪院长,私人恩怨是相当的深。
虽然两人都是亲日派。但是,两人好像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
“你的思路不错。继续调查。”
“属下明白。”
“好。有情况及时报告。”
“是。”
张庸嘴角微微冷笑。
思路不错?呵呵。帮何部长掩饰嘛。明白。
何家的事,绝对不能如实的捅出来。必须给何部长营造一个清廉、俭朴的形象。
放下话筒。转头看着吴松龄。正好,给他一笔经费。
地下党不是缺经费吗?没关系。我想办法给你补充。
要也得要。
不要也得要。
就是这么霸道。
“吴探长,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好。这是给你的。”
“什么?”
“给你一袋大洋。管好你的嘴。还有他的嘴。”
“我……”
“吴探长,你不收钱,就是不想和我们同流合污。想事后告密。对吗?”
“我收……”
“这就对了。你自己不用,可以给其他人用嘛!其他人说不定有大用处呢!”
“是……”
吴松龄再次感觉张庸话里有话。
什么叫做其他人?什么叫大用处?这个家伙,到底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看到张庸拿来一个布口袋,装了一袋大洋,可能有两三百枚。交给吴品峰。吴品峰犹豫片刻,伸手接过去。
“拿好。不要弄丢了。有人问,就说是我给的。”
吴松龄沉默。
吴品峰沉默。
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张庸也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摆摆手。让他们两个暂时退下去。他要打电话。
做什么?
当然是询问一些消息。
拿起电话。找电信局。
“我是复兴社特务处的。我叫张庸。叫你们领导来。我要查一个电话号码……”
张庸拿出自己的权限,调查之前打电话来的人。
对方是在哪里打的电话?
如果是在家里,就能查到是谁的家。
如果是用公共电话打的,也可以查。
几分钟以后,得到回复。电话是从租界打出来的。是租界的马迭尔旅馆。
“俄国人?”
“马迭尔旅馆?”
张庸皱皱眉头。看来,对方很谨慎啊!用的确实是公共电话。
这个马迭尔旅馆,在租界里面也是很不显眼的存在。张庸曾经多次在租界里面展开行动,都没有注意到它。
怎么办?
凉拌……
摆摆手。集合队伍。
“去租界!”
“去马迭尔旅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