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叙拉古人(下)

阿格里尼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看着湛月,做出一个贱贱的表情。

“我走了哈。”

湛月用死鱼眼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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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普兰德固执地一下一下敲着湛月脑袋,她估计认为只有这样,湛月才会被她“捕获”。

湛月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生疼,估计是心理原因,就拉普兰德,还没有能够达到能击晕他的水平——估计蒂蒂可以。

湛月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抓住了拉普兰德的后衣领,把这个小家伙提了起来。

看着在半空中依旧张牙舞爪,但脸上却挂着令人怜惜的委屈表情的拉普兰德,湛月把心中叹的那口气实实在在地叹了出来。

湛月的另一只手“啪”的一声接住了打来的剑柄。

“拉普兰德,如果想要偷袭,就不要用这一头,”湛月操控着拉普兰德的手,强行把“日晷”的剑尖对准他,“要用这一头。”

拉普兰德脸色大变,她焦急地想要把“日晷”收回去,但奈何湛月一直拿着她的手,动弹不得。

湛月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很在乎我嘛。”

听到湛月依旧柔和的语气,拉普兰德心中的委屈和烦躁并着偏执的疯狂一起涌上,她皱了皱鼻子。

“唔……”

哭泣的前奏。

湛月眉头猛地一跳,连忙把拉普兰德放了下来,但一放下来,拉普兰德就又一把扑了上来。

这回没有用任何外物,只是把头埋在湛月怀中,压抑着的哭声润湿了湛月的衣襟。

湛月沉默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拉普兰德的头发和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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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在拉普兰德尚且短暂的人生中,他这个写作【老师】,认作【父亲】的家伙,到底在她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

拉普兰德并不像切利尼娜,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一方面,湛月告诉她,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无需在意家族,另一方面,阿尔贝托——或者说整个家族——告诉她,她是萨卢佐的少主,是必须接过家族,带领家族的人。

湛月并没有时时刻刻都呆在她身边——实际上,随着湛月第一次长时间离开她和切利尼娜,湛月就再没有经年累月地陪伴着她了。

而家族在。

所以,拉普兰德接下了对稚童来说太过残酷的“任务”,一月一月,一年一年,湛月陪伴着她,无忧无虑的那几年,便成了她最珍贵的回忆。

——而当湛月说,他要离开了,长久的,不知何时见面的那种之时,她心中会产生何种的感情不言而喻。

湛月明白。

但他要走。

他也明白,拉普兰德会想明白的,她是他认可的“家人”,是他从没在她面前说出口过的“义女”,他相信她。

湛月抱着不停颤抖的拉普兰德,感受着怀中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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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风卷起千片叶,昏雨沉下百缕云。

罕见的“太阳雨”呢,能一边看着黄昏,一边看着细雨。

拉普兰德脸上挂着泪痕,怔怔地看着教堂窗外的绝美景色。

坐在她身边的湛月也陪着她一块看着这罕见的景色。

“下雨了呢。”

湛月感慨一句。

“嗯……下雨了呢……”

拉普兰德怅惘地回应着。

“好看吗?”

“可总是会结束的,很快,黑夜就会降临,而后,雨会越下越大——或者越下越小——总之不会再有这么美的意境了。”

“但是啊,”湛月笑着抚摸了下拉普兰德的狼耳,“只要生活下去,总会有一天再看见这般的景色——或者,见证更美的景色。”

是啊,他就见过很多很多次,这般美丽的景色了——也见过,经历过,很多很多次分别了。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李煜。

分别后,湛月很少会再见到自己的那些老朋友了,只有时间点靠近现实的,偶尔才会遇见,很幸运的是,他的执念,他的“家人”,都是“现实”中的人。

拉普兰德沉默了。

湛月没在意,继续抚摸着她的狼耳。

“拉普兰德,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

拉普兰德指了指自己。

“嗯,就是你,我身为长辈,自然要关心你的生涯规划。”湛月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我大概会按照家族的道路走下去吧……我其实不喜欢家族,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继承人,如果我不是继承人,不是阿尔贝托的女儿,我现在应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她脸色复杂。

“而不是现在这样,习惯了杀人,习惯了暴力。”

湛月脸色不变,只是轻柔的微笑着。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尽管离开吧。”

“可是,离开之后,我又应该做什么呢?”拉普兰德看向湛月,“【老师】,请教我。”

“这是自己的人生大事,不应该事事都由我做主,不过,既然你向我求助,我也乐意给出建议,”湛月乐乐呵呵笑了下,“如果你仍然有和切利尼娜做斗争的念头,不妨去学习她,她现在啊,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拉普兰德一愣。

切利尼娜?

那个家伙,怎么可能,那个幼稚鬼,那个愚蠢的师姐……

她抿着嘴,银色的眸子中燃起某种宿命般的偏执。

是的,她要看看,德克萨斯怎么做的,她为什么比自己强?

观察,理解,学习,超越。

最好在完全战胜德克萨斯之后,指着她不甘的脸说上一句“德克萨斯做得到吗?”

看着拉普兰德突然精神起来的样子,湛月一愣,好家伙,果然是真爱,一提到切利尼娜,拉普兰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谢谢,老师……”拉普兰德看向窗外的黄昏,“时间不早了,能抱抱我吗?”

湛月微微一笑。

“当然,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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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普兰德毫不客气地给了躺在地上的催债人一剑——捅的大腿。

强烈的疼痛似乎一下子就惊醒了这个从一开始就倒在地上的家伙,让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大小姐……”他捂着流血不止的腿,“事都办好了吗?”

拉普兰德冷淡地点点头,“办好了,没你们事儿了,我已经通知其他人回家族了,至于你……”

听着拉普兰德拖长的尾音,催债人心跳到了嗓子眼。

“自己还走得动的话,就自己走回去,走不动,就自己打个车。”

拉普兰德丢下后半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荡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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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债人怔怔地捂着自己的腿,看了看教堂的四处,

教堂离街道有点距离,不多,但是对于现在腿受伤的他来说,是段煎熬的距离,更别说,天都已经黑了,加上他这副典型的家族成员装扮,有哪辆汽车敢接他?

催债人恨恨地捶了下地板。

可恶,拉普兰德……你以为自己想要叛出家族的想法没人知道吗?我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眉宇间再没了往日的谄媚,变得阴狠下去。

拉普兰德似乎清楚他做过哪些龌龊事,她一日在家族,他就一日难得心安,加上她也没把他当过人,何不先下手为强,在阿尔贝托老爷面前告发了这个可恶的小鬼和那个外人!

打定主意,催债人咧嘴一笑,但大腿上的疼痛却让他回归了现实,他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拉普兰德,随后扶着长椅慢慢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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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拉普兰德有叛出家族的意思?”

阿尔贝托面色平静地盘着手中的橘子,坐在高椅子上,低头看着半跪在他面前的催债人。

“是的老爷,我亲耳听见的,千真万确。”

催债人狠狠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