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元案起(上)

纸秋官 万绍博英 1580 字 1天前

被拍了后脑勺的新任巡警还有点儿发蒙,往旁边同事跟前凑凑,问:“哪个chao?”他想到了百家姓里可就没几个chao,纵观整个大胶澳也没哪个有这横冲直撞的本事,于是他吃惊地竖起三个手指头,又问:“是,是这个晁?”

对方哼哼地回道:“算你还有点脑子,可不就是这个晁嘛。”边说边指了指天上。那三根手指头代表了三个姓,在商埠里头,不论哪一根都能指到天上。

新人在这末伏天里背后一阵发凉,想他刚才执勤谨言慎行,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偏偏就差点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那位。赶紧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擦擦汗,不敢再有言语。

晁荃如戴着手套往里走,最先吸引他注意的就是地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黏稠的痕迹已经变黑干涸,从百十米长的巷道中央一路拖到路尽头,且还是陡脚的上坡。痕迹的末尾,果然有块白布盖着个人。

“您得有点儿防备,那布底下可不怎么好看,我做这行这些年了,还没见过这么稀烂邪门儿的现场。不是我胆儿小,是真的太瘆人了。”旁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晁荃如知道这个叫柴早林的人能说会说,歪门邪道知道的也多,第一区警察署里他敢称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一。这片是旭町派出所的辖区,晁荃如也料到能碰上他。

既然愿说就不妨多说点,于是晁荃如问他:“怎么个邪门法儿?”

柴早林一脸“您可问到点子上了”,虚扶了一下晁荃如的手臂,将他往巷道另一头引,顺着血痕两人走近白布,晁荃如就看见在出口处有两处明显的灰烬,其中白布旁边一处灰烬的外头还套了一个圈,圈住了尸体和灰烬,圆圈有开口,画得很随意,像是用某种深色颜料画在地上的。晁荃如心有揣测,蹲下一探,果然还是血。另一处灰烬则在圆圈一步之外。

灰烬堆明眼一看就知道烧的是纸钱,大约是烧得匆忙,有些甚至没有燃尽,黄纸残片飘落在外。晁荃如用钢笔去拨了拨,确定两处灰烬堆里都没有其它东西后才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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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是不是邪门?这到中元了家家户户都烧纸,烧就烧呗,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个烧法的。”柴早林用警棍指了指白布,又指了指灰烬,“人死了朝着尸体就地烧纸,这算是哪门子祭奠啊,都没凉透呢。”

黄纸燃烧的纸灰比鹅毛还轻,稍有动作就能飞得到处都是,此刻也是遍布巷道,漂浮到各个角落,像孤魂野鬼般游荡,有的甚至早已粘在了血迹上,属实能让人背后生寒。

晁荃如留洋归来也算是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但这种迷信风俗他确实算是短板。给死人烧纸这事儿他也只见过家里的耿叔做过,尽管他知道耿叔是替他烧给他祖父和亲爹的,他也从来没参与过。并非不孝,只因为他自诩是个经受过西方知识和先进思想洗礼灌溉的唯物主义者,人没了就是没了,变成鬼魂受活人祭奠再轮回什么的,绝对是无稽之谈。

不感兴趣的事儿就毫不关心,他自知这是他的缺点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砸到了脚趾头。

“还不光这个,”柴早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晁荃如见他跨过血迹走到白布旁蹲下,又用警棍点了三个工作的巡警,嘱咐道,“你,你,还有你,机灵着点儿,过来挡着。”三人立马行动,排成行,尽力挡住围观人群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