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八两知这名字正是早晨他们在赵记铺子吃锅贴时听见旁边人聊起的话题中说到过,说舍浓丝一周前起了大火。他此时更惊叹晁荃如的敏锐。
李茹娘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他以前是常去的,最近也没怎么听他提起,所以我也不知道了。”
晁荃如把这些都一一记下,又问:“你们说他和弟弟加藤清之介是交替来商埠帮忙的,那他弟弟此刻是还在日本了?”
陆望福却赶紧摆手,说:“没有没有,这回他们兄弟俩是一起来得,因为学校放假,而加藤正一是今天正好毕业了,打算长期待在这里,兄弟俩还去看过房子,想要投资呢。”
晁荃如闻言抬头,眼神犀利,问:“那加藤清之介人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陆望福和李茹娘也面面相觑。“其实我们也觉得奇怪,平时见兄弟形影不离的,这出事两天了也不见加藤清之介来找……莫不是兄弟俩闹矛盾了?”
“加藤清之介为何没住一起在这里?”晁荃如顺嘴一问,问完就觉得其实自己也能想明白原因了——一来是弟弟肯定也知道李茹娘与哥哥的关系,自然不愿夹在二人之间碍眼;二来,弟弟自己的女性关系就很复杂,与哥哥住在一起也不便随意将女人带回家来,因此自然是要在外头另找地方住的。
晁荃如扫了一眼面露困窘的李茹娘,便更加确定了,于是他改口道:“他住在哪里?”
陆望福用眼神问李茹娘,李茹娘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了解。她说:“只知道是在大马路附近租了房子,好像是在平度街上,但我不确定……”
晁荃如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心想李茹娘说的山东街附近都是潍县派出所管辖范围,去调查的话自然又要跟那个杠头碰面了,又是一场硬仗。想起一张怒目金刚样的脸,晁荃如只剩叹息。
张八两见晁荃如脸上像是上演了一出好戏般跌宕起伏,心中好奇,但也不便当着陆望福和李茹娘的面细问。
晁荃如在详细笔记后又嘱托舅甥二人尽快到旭町派出所更正口供,通知巡警来整理加藤正一的遗物,并给他们亲手写了一张介绍信样的字条,让他们交给其中一个叫柴早林的巡长。
张八两从怀中掏出张纸用笔写写画画了一番,塞进李茹娘的手中,惹得对方惊叹后又是一阵哭泣,直向他鞠躬道谢。
陆望福跟李茹娘千恩万谢后才将晁张二人送出门去,站在门口目送至二人身影消失为止。
从郭家别院出来,张八两问晁荃如怎么能确定两人不是凶手。
“我们推断凶手可能是一男一女,这对舅甥搭档不是正好吗?而且也有为情所困的作案动机。”
“确实,从动机到手段都很完美,但正是因为完美,反而能证明此二人的无辜。”晁荃如推着车子与张八两并肩而行,一路下坡,走起来轻松得多。
张八两追问:“无辜在哪?”
“谁会在自己家门口杀人呢?”晁荃如笑道,“或许有些凶案会发生在家里头,但既然两人已经决定用这么复杂的手段杀人了,又怎么会把场所选在对自己如此不利的家门口呢?”
“那也许是他们有意为之,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反向洗脱罪名呢?”张八两提出又一种可能。
晁荃如却应对自如道:“也有人会这样做,但他们俩不是。”
“一则,李茹娘面对心爱之人的暴亡表露出的悲伤和打击是没作假的,若当真演技了得,那她又为何不设计一套高明的谎言好让自己更无辜更有利,而是显得如此拙劣呢?二则,陆望福看似圆滑,实则如李茹娘一样胆子小得很,我稍有威慑便对我说的话不疑有他。能狠下心杀人的人,眼神是不一样的,他们舅甥二人,哪个也不是心狠之人。”
晁荃如答完,反过来问张八两:“你刚才出门时给李茹娘的是不是……?”
他没说完,张八两已然意会,挠挠头答:“哎随手画的,这次我把他画得更温和了些,算是给姑娘家留个念想吧。”
晁荃如便笑他:“你早已经知道这二人没有嫌疑,偏还要我再说一遍。”
“确认一下,确认一下罢。”张八两咧嘴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