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宗村眉间一紧。
晁荃如歪头看看刘省三,问说:“刘巡长,宗村先生这不算报案人,也算是个证人了吧?”
刘省三闻言一撇眼,对宗村说:“你既一口咬定这个叫茅大昌的与你们的人失踪有关,便要举证,那就要提供线索证词,一齐走吧,若经核实有效,我们可以一并追查。”
宗村咬咬牙,低声道:“这是日本人自己的事儿。”
“诶,怪了,”张八两从旁嬉皮笑脸起来,“那我怎么没见着日本警察呢?你们是警察吗?还管着查案子了?”
“你……!”
晁荃如强压下笑意。“宗村先生,事已至此,理在我们,场面若是闹得难看了,恐怕要招来麻烦的。”他话锋一转,面上严肃了三分,“或许,我该打个电话给日本总领事馆请教一番,问问遇到这种牵扯两国国民,因法度有别,互不相让的难题,应该如何解决?”
“说得好,”刘省三难得对晁荃如的话同意得爽快,“这个问题是该好好掰扯掰扯。”
宗村一愣,不敢随意说话了。晁荃如搬出的这个“救兵”可是他的死穴。
地涌会为总领事馆办事的潜规则人人皆知,可还没人敢放在台面上来说话。这里竟有一个两个不怕死的敢横着脖子开口,要把事情拉到阳光底下,若真的闹大,便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终归他们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来的,要拿失踪的事儿兴师问罪,呈呈威风,倘若到最后不光丢了地涌会的脸面,还拖累领事馆下水的话,那宗村的罪责就不是断掉一截指头这么简单的了。
他不是个蠢笨之人,稍微在脑子里一权衡,便懂了其中利害轻重。
于是他不甘地点点头,皮笑肉不笑说:“好,好,好得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一遭吧。”说罢,他唤来一个手下,用日文噼里啪啦交代了一番,便催促对方去了。
在场怕是只有晁荃如能听懂他说了什么。大抵就是要人通知上面人,再派人去知会日本帝国警署,而后从大东饭店带几个与失踪女子关系亲近的证人过来。
本都是能预料到的行为,无甚意外,但其中一个模糊的字眼吸引了晁荃如的注意。
宗村语速很快,他听不真切,可分明是有一个类似“加穗里”的字眼磨着他耳朵飘了过去。
他眉毛一拧,赶紧插口问,情急之下说的还是日文中文夹杂的混乱语言。“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大东饭店失踪的人叫什么?是‘加穗里’吗?”
宗村讶异回望,一方面是惊讶他能听懂刚才的话,一方面是意外他对“加穗里”的名字反应如此不同寻常。
男人上下梭巡着晁荃如,犹豫了一下,回说:“是,失踪的那个艺伎叫加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