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真凶,那便不需要再浪费时间。
晁荃如此刻理应起身走人,可他偏偏迈不出去那只脚。又是直觉作祟,他总觉事情不对。
双驾马车、中等身材、身上的药味、对娼妓下手。茅大昌遇上的巧合太多了,也难怪他会被锁定为首要嫌犯。
可这真的只是碰巧吗?
晁荃如偏过头去梭巡惶惶不安的男人。
倘若他是真凶,车夫这层身份的确是个非常完美的掩护。没有人会提防给自己赶车的人,在车里密谈也毫不在意前面车夫是否听见,有些人甚至从上车到下车都不曾抬头看一眼对方的长相,赏钱也是随手丢。好像只要谁穿上这身衣裳再拎起鞭子,就变成了透明的存在一般,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件工具,变成了一头拉车的牲口。
“你为何会想到对那女人下手?”晁荃如忽然发问。
茅大昌全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这问题来得仓促,令他措手不及。
“就,就一时昏了头。”他不敢看这个贵气的男人。对方掌控着他的生杀大权,又是个上流社会的人,于他而言,就有了物种的差别。
男人显然对这个说辞并不买账,他说:“人这一辈子中,难免都会有昏头的时候,可不是每个昏头的人都敢做出这种事情。你当时在想什么?”
茅大昌闷着声不敢说话。
晁荃如才觉察是自己的眼神盯得太紧,便将手中卷宗弃在了对方视线所及的地上,故意说:“这不是正式的审讯,只是我心中疑惑,不必紧张,你可以想答就答,不愿答就不答。”
他不会白白给茅大昌喘息的时间。“不过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尽量说,因为这样我才能帮你。眼下只有我明白你的无辜,想要说服其他人,特别是日本人那边,就必须要更多证据来证明。再者,万一那妓子突然反悔改口,硬咬上你,你也无法自证清白不是吗?”
他有意将受害之人说得恶毒,把自己强行划成同伴,就是要看茅大昌的反应,卸了他的防备。
茅大昌哪里能想到这一层,果然上了套。
他咬咬牙,一方面害怕不肯饶他的日本人,一方面似乎又能预见女子揪住不放,让他赔偿坐牢的未来。于是将这一切的“委屈”都归咎在女人身上。“她们就没有信用可言。”男人点着头嘟嘟囔囔地说,许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