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长婧跟着崔德霖走过被雪覆盖的凉亭。
“舒宛声称她无意中听到法医说受害者被冻伤了。”
崔德霖皱起了眉头。
“那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这个女人被冻伤了吗?”
“冻伤得很严重,”崔德霖说,“可怜的女人就这样死在这里了,我真希望她当时就没有意识了。”
程长婧和崔德霖很快就找到了张伟峰和韩喜英,他们站在小公园的中央,正在检查秋千和一棵大树之间的区域。
“尸体在哪里?”
“陈光有权让法医把她装起来带走,尸体躺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这是一个小区公园。张伟峰和韩喜英已经来这里一段时间了,而你被堵在了路上。”
“不管怎么说,这是陈光的决定,我不能因为他想把她从这里弄走就去责怪他。你们目前有什么发现?”
“一名年轻女子,身高大约一米六五到一米七零,体重约九十斤到一百斤。冻伤意味着血液还在流动,所以她是被活着丢在这里的。”
张伟峰把他的手机递给她,她翻阅着他拍的尸体照片。
乍一看,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没有深入了解胡珂作案手法的人,会认为受害者是来自他的手法的。
她平躺在地上,四肢伸展,像一个雪天使。
胡珂的女孩们的真实姿势:平躺着,双臂交叉放在腹部。这一点警方从未公开过。
她的黑发被拉到一边,用一条红色丝绸缎带扎着。
但是胡珂的缎带是红色灯芯绒的,这一点是另一个他们没有透露给媒体的细节。
“我们也许可以从缎带上提取到指纹,”韩喜英说,“我想,我们都能猜到它会和胡珂的不匹配。”
受害者化了妆,还戴了假睫毛,她那件单薄的连衣裙和高跟鞋,表明她没想到会在寒冷中待很久,她穿的渔网袜也没有任何御寒功效。
“每根手指都严重冻伤,”程长婧说,“法医对提取指纹有什么说法?”
“看起来她的手指还没有裂开到无法提取指纹的程度,所以法医希望能把她暖和过来,再用镊子把皮肤揭下来提取指纹。”
受害者后脑勺的特写照片显示可能有钝器创伤,血块凝结在她的黑色头发上。渔网袜前面被撕破了,露出了两条大腿,大腿上也有黑色的冻伤斑块。她左脚踝上的一个小鸟纹身可能是他们确认她身份的最快方法。
“有个什么东西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头上,”程长婧说,“她被带到这里之前,流血已经止住了吗?”
“法医是这么认为的,”张伟峰说,“这也意味着,她是先被打了,然后几个小时后被留在这里等死。没有尸检结果,我们无法百分百确定。”
“法医能够移动她的四肢,”韩喜英说,“她认为她留在这里不超过几个小时。但是胡珂的受害者在被冻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这一点并不是公开的信息。”
尸体所在的区域有一些红色的斑点。
“胡珂丢弃的女孩儿们从不流血,今天早上的风刮得很大吗?”
“没有,”韩喜英说,“我们一到这里,我就立刻检查了。风很小,雪看起来像是表面被卷起来过。”
“这意味着把她扔在这里的人,过了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布置她的尸体。”
“没错,”韩喜英指着雪地上的痕迹,“她是被拖到这里来的,而且留下她的人试图掩盖他们的踪迹,没有完整的鞋印,看起来他们基本上是拖着脚走的。没法确定他们是否来回走了好几趟,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是从一辆停着的车里拖出来的,还是她在街上走的时候被袭击的?”
“我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相当新的油渍,但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我在公园的另一边进行了调查,”崔德霖说,“没有人看到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角度合适的安全摄像头。我已经派了一个同事挨家挨户地去确认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至少我们可以排除,她是喝醉了昏倒然后冻死的可能性,”程长婧回到第一张女人的照片,“我们让公众相信胡珂仍然是孙瑜和林茉莉谋杀案的嫌疑人,而这个案件显然是在模仿他的作案手法。”
“但是孙瑜和林茉莉冻得太硬了,无法被摆成特定的姿势,”张伟峰说,“为什么她们的尸体上没有红丝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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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凶手一开始并不想让她们被认为是胡珂的受害者,”程长婧说,“别忘了,那个地方很偏僻的,他原本应该是想让她们在春天的时候被发现,但是老天干预了,我们又向公众声明,我们还没有排除胡珂的嫌疑。所以,当他扔下这个女人的时候,他试图模仿胡珂的作案手法,但他没有把尸体的姿势摆对。”
韩喜英的眼睛睁大了,接话说:“这意味着他认为再增加一具尸体可以让警方更倾向于胡珂,而离他更远?但是,一个简单的网络搜索应该就足以让他了解到胡珂作案的情况,从而意识到警方不会轻易上当。”
“他不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张伟峰说,“这个可怜的受害者是在绝望中被杀害的。”
“没错,”程长婧说,“而我们需要找出她是谁。张伟峰,把她的外形描述和她纹身的照片发布到新闻上。”
她转向崔德霖,问道:“你的同事今天早上在唐汉的房子里有什么发现吗?”
“一无所获。他没有冷冻柜,也没有冷冻柜最近被移动过的迹象,”崔德霖说,“我们拿着搜查令出现的时候,他的妻子也并没有那么惊讶。”
“他可能给她讲了一个修饰版本的事情,”程长婧说,“你收到我发给你的高雅兰在林茉莉家的摄像头里的信息了吗?”
崔德霖的嘴抿紧了。
“我不敢相信她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你认为她会有牵连吗?”
“什么都有可能,虽然我很难相信她会杀害自己的孩子,我现在需要向陈光汇报案情,边走边聊?”
“好,我昨晚去了安妮家,”崔德霖说,“她爸爸和我一起踢过足球,所以我希望这能成为我和她进行谈话的突破口,但是她爸爸出差去了,安妮告诉她妈妈她没什么可说的了,让我们别再打扰她。显然,她现在很焦虑。”
“她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程长婧说,“但是逼迫她妈妈听起来不是个好主意,她现在在市图书馆工作,对吧?”
崔德霖点点头。
“我查到她下一次轮班是在几天后。”
“我给了她我的名片,如果她真的知道任何相关的事情,也许第三个受害者的出现会让她打电话给我们。”
程长婧下定决心,在她的眼皮底下不能再有人被杀了,这个案子必须尽快解决。
陈光已经退回到他的车里,他的大肚子抵在方向盘上,程长婧翻了个白眼。
如果他出了车祸,那个方向盘会从他的屁股里穿出来,她心里想。
陈光摇下车窗,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胡珂绝对没有做这件事,”程长婧说,“很有可能和孙瑜和林茉莉的谋杀案有关。”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光问。
程长婧向陈光解释了她的理论,解释道:“从雪地上的痕迹来看,很可能她在死前在雪地里翻滚过,可能是在努力站起来。凶手回来把她摆好姿势,可能还把丝带系在了她的头上。”
“那为什么不可能是胡珂呢?”
“胡珂在受害者死后,会立即把她们冷冻起来,”程长婧说,“她们的尸体是完美的,他不会偏离他的常规做法,让受害者被冻伤。对他来说,那会破坏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