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应该说声谢谢,”她叹了口气,“我只是需要睡觉,我太累了。”
“有专门让人睡觉的药的。”
“我的处方药吃完了,我得去找医生再开一些,”高雅兰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我只是需要几个小时,闭一下眼,纾泽说吃一片会让我放松,所以我就多吃了几片,”她的眼睛突然惊恐地睁大了,“林旸没事吧?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在楼下和崔警官谈论霸王龙,我告诉他你不小心吃了太多药,林纾泽正在回家的路上。”
高雅兰闭上了眼睛。
“你不想让他来吗?”程长婧问,她感觉到林纾泽的出现是高雅兰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我不需要他来教训我。”她回答道。
“我肯定他会很高兴你没事的。”
高雅兰冷漠的目光与她对视,说:“呵,你根本不了解他。”
“他不会为你没事而高兴吗?”
除了婚姻问题和压力之外,程长婧无法想象林纾泽会如此的无情,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
“我不会和你讨论我的婚姻。”高雅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她的梳妆台前。
“你正在经历难以想象的丧亲之痛,”程长婧说,“你现在过得很艰难,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和林纾泽应该相互安慰、相互支持,没有人会和你一样感同身受这种失去,你们很幸运能彼此拥有。”
高雅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小小的身体颤抖着,抽泣起来,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努力继续生活。”这句话比程长婧预期的要严厉。
这个女人的悲伤是会传染的,程长婧为这两个女孩和她们的家人感到心痛。
高雅兰盯着她,说:“继续生活?这样就行了?”
“是的,或许听起来很无情,但是,当坏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而且你还有一个爱你、需要你的小男孩儿。”
“如果我不能为了他振作起来怎么办?我不想沉浸在悲伤中而辜负了他。”
“那就不要这么做,”程长婧说,“去接受心理辅导,带着林旸一起去,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来帮助你们俩去痊愈。”
高雅兰伸手拿了一盒纸巾,擦掉了眼泪,哽咽问道:“你一开始为什么来这儿?有消息吗?”
程长婧不想让她的情绪再激动,但她必须知道真相,犹豫才开口问:“我来是想问你,在女孩儿们失踪前几周,你为什么去了林茉莉家。”
高雅兰转过身对着镜子,开始梳理她乱蓬蓬的头发。
程长婧继续问:“而你告诉我,你不知道她住在哪儿。”
高雅兰僵住了,转过身面对程长婧片刻,语气重了起来:“我让她离小瑜远点儿,她到处散播坏能量。”
“怎么个坏法?”
“她因为打架被羽毛球队开除了,她还逃学,我不想让小瑜继续和她一起玩儿。”她转过身继续梳理她的头发。
“你让林茉莉离孙瑜远点儿时,她怎么说的?”
“她说不,”高雅兰回答,“她竟然厚着脸皮跟我说,我不能用钱买到一切,好像她什么都懂一样。”
“孙瑜知道你这么做了吗?”
高雅兰用力地梳着头发,手在颤抖着。
“林茉莉说她不会告诉小瑜的,好像她在给我某种宽容。我只是想保护小瑜,一个坏朋友就够了。”
梳子重重地掉在梳妆台上,足以让香水瓶叮当作响,高雅兰双手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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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了。”
“我明白。”程长婧说。
高雅兰布满血丝的目光与她对视,问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程长婧试图掩饰席卷而来的痛苦,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安然无恙,像个前辈一样回答她:“当时我做错了,我试图把一切都屏蔽掉,完成学业,然后尽快离开,我把我的朋友都拒之门外,我自顾自的学会了把事情分隔开来,这是我做过的最错的事情,我搞砸了一切,不要像我那样做。去找一个心理辅导师,也有一些机构,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我会考虑的。”
“林太太,”程长婧说,“我想找出凶手,但如果你不告诉我所有事情,我就做不到。”
“我已经说完了,”高雅兰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你能让林旸上楼来吗?”
“当然,”程长婧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件事,我很不想现在说,但我来到这里了……”
“什么事?”
程长婧告诉她在西公园发现的另一个个女人的事。
“我觉得这和孙瑜、林茉莉的案件相关联,但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你能看一下照片吗?”
“她的尸体照片?”高雅兰脸色发青。
“只是她的脸,”程长婧说,“有点冻伤,但不是很严重。”
高雅兰看起来还是不确定,但她点了点头。
程长婧打开张伟峰早些时候发给她的照片,放大到只显示那个女人的脸,然后她把手机转向高雅兰。
“不,”高雅兰的声音里充满了如释重负,“我不认识她。”
“谢谢你的配合,我会再联系你的。”程长婧走下楼。
林旸从楼梯底部跳起来,拥抱了她,说:“谢谢你帮助我妈妈。”
如果程长婧出了什么事,她确信陆琛会照顾好他们的女儿,她会被爱,得到她所需要的一切帮助。
程长婧有一种直觉,如果高雅兰出了什么事,林旸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她回抱了他,然后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温柔地跟他说:“把这个放起来,如果你需要什么或者想聊聊天,随时给我打电话,好吗?”
林旸看着名片,好像她给了他一件珍贵的宝物。
“去看看你妈妈吧,张警官和我会在外面等你爸爸。”
林旸飞奔上楼。
张伟峰关上了前门,程长婧穿上了外套。
明亮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个魁梧的医护人员正艰难地走在人行道上。
“她吃了羟考酮过量了,”程长婧说,“我给她用了一剂纳洛酮,她现在看起来很稳定了。”
“好的,辛苦了,”医护人员说,“我们会再做一些检查,确保她不需要去医院。”
“对她温柔点,她刚刚失去了女儿,而且她不太想让医护人员进屋。”
程长婧等到医护人员进去后,转过身对张伟峰说:“是林纾泽的羟考酮,几个月前开的。”
“我听到她冲你喊了。”张伟峰说。
“这没什么,过度悲伤会让人想发脾气的,”程长婧说,“谢谢你分散了林旸的注意力。”
张伟峰咧嘴笑了,说:“我做的可不止这些,他说他爸爸在车库里有一个超大霸王龙,收藏版的,我当然得去看看。林家倒是有一个标准的立式冰柜,但是里面装满了东西,那些女孩不可能塞的进那个冰柜里。”
“申请搜查他们的冰柜会让高雅兰崩溃的。”
程长婧看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突然在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是林纾泽,”程长婧边走下台阶边说,“高雅兰去告诉林茉莉离孙瑜远点。”
“你相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