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她的想法变了。
一路走来,错也是对,早就不能回头,支撑她的向来不是多高贵的品格。不是希望,信念和爱,而是铺天盖地的不服气。这早就长在她骨子里,久到可以追溯至小学。她向宁强要钱买教辅书,他抽了她一耳光,说你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她哭了,手却还是伸出来。耳光,还是耳光,隔天宁强酒醒了有点愧疚,倒把钱给她了。
后来她渐渐明白宁强的暴虐也是一种不服气。当初一起从单位出来的人,凭什么有人下海当了富商,凭什么他就要窝在老房子里受穷气。凭什么时代的大浪偏偏就把他打翻了。他也不服气,可是没能力也没骨气,到最后这点怨气就向妻子女儿发泄。
现在宁文远也不服气,她更努力,更聪明,更能忍,凭什么她只是差个出身,差一点运气,就总是低人一头。她想过好日子,想要尊严,难道就是十恶不赦吗?
所以她总是嫉妒,时常怨恨,不时杀意乍现。过去她想要钱,很多的钱,对这个世界证明她不比别人差。现在她想得到郁川,证明自己也值得爱。
她不清楚自己爱不爱郁川 ,但至少有感动。她很少被人打动。这片刻的动容,已经抵得过天长地久的爱意。
这天宁文远提前叫了一桌的菜,郁川回来吓了一跳,道:“这么丰盛,要花很多钱吧。你没大事啊,怎么都开始吃断头饭了。”
宁文远笑道:“放心吧,我还是有点积蓄的。最近感谢你照顾了,你不想要我的医药费,我就只能请你吃饭了。”她叫了一只波龙,久病初愈还不能吃海鲜,就让郁川吃了肉,拿龙虾头熬粥。
粥刚熬好,她又开始咳嗽,郁川拿勺子吹冷了喂她。她握着他手,道:“我想以后和你一起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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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川道:“你病傻了啊,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过日子啊。”
“不一样,我想更认真点。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过段时间你能不能搬出去住?”
郁川的表情顿时变得讥嘲,他就是这个表情最像郁曼成。“你要和我分手直说啊,也不用这样的。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又习惯性装疯卖傻,掩饰起真心, “其实分了挺好,最近和你在一起,我都不能晚上去喝酒了。不过你到底哪里看不顺我啊,饭做得难吃也不是死罪吧,还是说你睡腻我了。”他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宁文远狠狠扣住,他也不敢用力甩脱。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舍得和你分开。我的意思是,你先搬出去,找个合适的工作,应付一下你哥,让他觉得你生活走入正轨了。只要得到家人的同意,我们就可以结婚。就在这周六,你和我妈吃一顿饭吧。”宁文远竖起手指立誓,极郑重,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如果有假话,就让我这病永远不好,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郁川先是一怔,然后嗤笑道:“神经病,不用说这么吓人的话。你就发誓和我分手的话,胖五十斤变大肥婆就好。”他抱了她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道:“别的都无所谓,只有一件事,就当我求你了,以后不要总说爱我。”
“为什么?你不信我啊?”
郁川淡淡道:“不,就是挺怪的,在这时代说爱不爱的很奇怪的。好像谁都没有资格说爱。我就是个塑料袋,哪有什么爱不爱的。我这个人很奇怪,和别人相处最开心的时候,我总觉得接下来一切要走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