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罗就正大光明且得意洋洋地挂在莘纶后背,可以不用怕分心不好好走路出意外了。
“你在担忧什么吗?有危险就直接告诉我,我殿后,你先跑回家。”莘纶忍不住问。
她立刻蹭起他的后颈:“我知道我安全了。”
“别别别,痒。”莘纶缩了缩脖子。
黎罗贴靠在他的后背不再折腾,不过在这更高的视角里,她发觉,路上的人们都在看他们,事实上,他们的视线是落在更前方,是在注视莘纶的脸。
街边的小店老板,匆忙路过却在与莘纶擦肩时放慢速度的路人、还有刚刚出校吃饭的年轻女学生,他们留意着莘纶,还会回头再看几眼。他们和黎罗一样陷入了太阳的光芒里,观赏起那最受欢迎的画作。
内心的情愫翻涌,黎罗就闭上眼沉默着当一个挂件。
到家之后,莘纶清洗好最锋利的大菜刀,拿出塑封好的冷冻生骨肉,拆开,倒出那一整杯血红蛋白,开始颇费体力地将肉切块。
黎罗在边上看着那红红的肉块:“那是什么肉呀?”“鹿肉。”
于是女孩蹲下来,跟等在橱柜底下的罗铭碰碰鼻子:“今天罗铭要吃小鹿哦,人家长大不容易,最肥美的时候就被宰了,要怀着感激之情嗦干净才行哦。”
她说着把那杯血放在猫咪面前,看着它伸出小舌头舔舔。
莘纶在一旁笑了:“有怜悯,但不多。”
“我在想,如果人类也是被圈养起来的一种食材呢?”黎罗提出思考:
“家畜并不知道它是要被人宰来吃掉的,人类培育饲养出了肉鹿、肉骆驼、肉鳄鱼…它们住在自己的生态园里,只知道围起来的地方是它们的家,对死亡一定没有期待,但结果就是被人类吃掉了。
那人类说不定也会呢,在家里舒舒服服过着,突然被宰了,运去给更强大的生物或者是更高纬度的怪物们做美食了。它们会怀着感激的情绪吃掉我吗,如果会,那我会欣慰很多,也许肉也会好吃一点…”
“…黎罗啊。”莘纶停下刀,看着这个小姑娘,“最近禁止看恐怖片、惊悚片、犯罪片,和这类的小说、漫画。”
“莘纶哥哥!”“不行。”
“罗铭你觉得呢,你这只小猫咪会被谁吃掉呢?”黎罗转而去招惹刚把红色液体舔干净的可爱生物,“是我!”
黎罗抓起它,上嘴就是嘬嘬嘬猛亲。
抱着猫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一关上门,黎罗晃眼看到,阳台上虚掩着的门后一晃而过什么灵活的黑影。
“喵嗷嗷——”罗铭瞬间炸毛,跳出了主人的怀抱,弓背嚎叫,横挡在黎罗面前。
楼下还在厨房忙碌的莘纶一时间听到屋内“咣当”一声,是打碎瓷器的声音,紧接着是动物狂野奔跑的脚步声,桌面上的摆件也依次打翻,黎罗也失声叫了起来。
怕是房间里潜藏了什么歹徒在和一人一猫搏斗,莘纶当即提着刀,赶去了楼上。
黎罗站在阳台边,满脸恐惧和慌忙,透过被爪子划开的纱网往缝隙大开的窗外张望:“有、有一只好大的蜘蛛,罗铭去抓它,追出去了…”
她神魂未定地回头,看到那在阴暗角落的那盆威风旺盛的、斑斓尖锐的灰色多肉,原本鼓鼓囊囊的花苞早就破了,里面空无一物,只流淌着黏稠的浅绿色物质,皲裂的瓷片从散落的土壤中滑落,阳台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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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黎罗起得很早,走去了客厅,查看了猫盆、猫砂和猫窝。
只能找到几撮猫毛,却不见那只一见她就会扑过来的巨型猫咪。
黎罗看了看一晚上没关的窗户,依然没有猫爪印爬进的痕迹,她便坐在了窗台前,一声不吭地流泪。
“再哭眼睛会肿得难受的。”莘纶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
黎罗回过头,那稀碎的表情好笑又可怜:“罗铭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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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纶见状不再多言,先把她推去了洗手间洗漱:
“我在物业群里已经发了罗铭的寻宠启示了,待会我再去打印一些贴外面街道上。
他原本就是流浪猫,一时想念外面的风景了吧。它会回来的,别一直忧心它。”
看黎罗失魂落魄的样子,莘纶已经在做打算,亲自为她挑选一只能是人就贴贴的温顺小猫,来代替那只破抹布一样的丑猫。
可最大的问题应该是,他也不免在意房子的安全。
多肉植物是代宁修送进来的,他一定感受到房子的结界了,不能直接攻进来才用的这一招。
他收拾好了阳台上的泥土和脏污,检查窗子上的纱网和防盗杆:是时候再加固一下了。
还好只是真猫跑没了。
他转身打开冰箱,毫不心乱地做他该做的事,拿出鸡蛋和面包,抓起马克杯倒上牛奶加温,开始热锅做早餐。
莘纶本以为有父母和兄妹住在一起的家就足够完整圆满,谁知四年前的一天,黎罗执着地带回了一个新成员。
“它为什么叫罗铭?”
还记得黎罗正是在放学路上看到这只猫,总是把午餐偷偷省出点肉来喂它,可它还是骨瘦如柴,细看之下,它是后腿有伤,深可见骨,大概是被别人院子里拴着的看门狗给狠狠咬了一口。
黎罗不敢触碰它,但会默默蹲守在它身边,让它离恶犬院子和马路远一点。她一次放学很晚才回家,是因为趁黑猫在草堆里睡觉时给它画了张画。
也许是小黑猫也觉得自己身上太脏,一次都没蹭过黎罗,从不开口撒娇,也没挽留过她。
莘纶没有干涉,只认为是小女孩三分钟热度的善心。
之后,黎罗看到流浪猫妈妈带了一群猫崽经过了那只小黑猫,它很聪明,跟了上去,然后被猫妈妈一爪子拍走。
再之后,黎罗发现那群猫咪都不见了,听说是被一户人家都捡了去,后续就打听不道了。
可谁能养那么多猫呢?
终于到了那天,黎罗打着伞走着一贯走的路,抬起伞檐,她看见,对面公寓二楼的雨棚上有好几只小猫在淋雨,其中一只发出了深渊地狱般的低沉叫声,沙哑凄惨。
然后,它们接连站不住湿滑的棚面,滚落了下来。
“啊!”黎罗冲上去,并不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