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棠霓不敢相信，“难道莘纶在反杀魔女？”

“不是！”半野搓揉双手，让手心温度逐渐升高，接着向只有黑烟涌来的楼梯上方伸出张开的手掌，她闭上眼艰难地感知着。

“还有一只正在杀戮的怪物，我们好像…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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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坠落的尸身躺在了火中，随即一只焦黑的鞋底也踩踏了上去，将原本光滑美丽的头发当作野物的皮毛，看着死于自己手下的高傲魔女们变成乱麻般的秽物，再成为融入黑浆的灰烬粉末。

代宁修活动了一下手腕，皮鞋鞋尖踢开一颗一动不动的头颅，从业火弥漫烟雾蔽视的尸堆中走出来。

他意识到，火场中的莘纶已早在他清理被仪式迷失心智的魔女时就跑了，似乎也没打算跑多远，他一定是想找黎罗一起逃走。

代宁修也不着急，甚觉可笑地走向继续生产黑烟的罐子，正要抬脚踩碎时，某种气味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将罐子翻转倒了过来，往外倒材料，这时掉出来几颗散发浓厚黑暗的种子。

代宁修将其拿在手中，那看似蕴藏不输于他毒液毒性的小小种子发出烫灼皮肤的可怕声响，可这对朽魔毫无危害力，只能被他用力捏在手中，无力地被掐灭黑烟。

“等等，魇树？”代宁修当然记得。

魇树，粗壮的枝叶，金色藤蔓攀附环绕，她的树叶密集且圆短精致，可谓是墨绿色的金子。树身遍布的每一个树洞都不是供人诉说心愿的出口，而是魇树进食的嘴。

她是生长在现世最原始的奥特扎瑞拉森林里的邪恶古树。

早期灰背山穹蜘蛛曾栖息在这棵树上可它同吃同住，共生修行，若作比喻，魇树就是朽魔的乳母。

然而这棵树自己拔了根，挪着腿，跑掉了。几年前找到她时，她明明已经枯萎死掉了。

“她想在逝者世界扎根，怎么不跟我说说呢，这百万年来让我报恩护着她不好吗？”

代宁修用手指拂过手中被碾压成粉的魇树种子。眼中毫不可惜。

忽然背后响起低声的咒语，诅咒侵入骨髓，像从脊柱上放下了毒虫般向上蠕动，直逼向大脑。

“哎…”代宁修无言至极地咬牙，随手一抛，让罐子粉碎在黑潭中，成为燃料之一。

他反手回击，蛛丝抓住此刻袭击他的魔女拖到眼前，掐住她的脖子的同时让青筋暴起的手指注入毒液。

黑色的斑点蔓延在魔女的喉间，可速度不再那么快速了，她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无法发出声响的嘴做着咒语的口型。

一瞬，代宁修感到穿心之痛，回头瞬间，是魔女操纵的上百把兵器刀刃尖端朝向他，要将他剁个粉碎。

这些魔女，神情呆滞无神，但张着的大口已经让恐惧的涎水爬了出来，在她们头顶游走的黑烟仿佛是水池中被困住的毒液，在这一刻，魔女是打开的管道口，让它们一股脑化作旋涡钻进了魔女的七窍。

至此驱动她们陷入疯狂的、不要命的、向朽魔六翼发起攻击。

有些许错愕间的代宁修终于抬起了闲置的另一只手，抓住魔女侧边的耳朵，掰下脑袋像是简单地起开一个瓶盖。

管道已被堵住，随着魔女的尘烬化灰，黑烟却并未减少地从她的灵魂、躯壳中倾泻倒出，甚至抽离带出了魔女原本的力量，吸收了她的魔角。

抬头看着那黑烟升腾再次回到了头顶，蔓延、盘旋，继续找下一位更强的宿主，这确实令人在意。

“闹剧。”代宁修厌烦地翻出白眼。

缥缈无形的烟雾，抓不住，装不下，包不严，只有一个诅咒的目标，这份没有神志的邪恶，让代宁修也感到为难地沉默思索着解决办法。

“咳咳咳…”人声从不远处传来，是在死寂的火焰中还算明显的声响。

高瘦的女人扶着墙从拐角中走出来，她用湿漉漉的外套捂着口鼻，却还是不断吸入这黑烟，相反，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同样不明情况的男巫只有疲态。

小主，

代宁修当然认识她们，这千年来相处最愉快，也被他尘烬最多的，就属魔女了。

这些可爱可笑，善良愚蠢的魔女们，还未看清这场混乱的成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代宁修笑得直不起腰，他抬起眼到处找着什么人的身影，却还是被他的笑意掩盖。

这让对面的严银礼和半野看得莫名其妙。

棠霓忍着强烈的不适，也在用双眼慌张地搜寻着：“莘纶呢？我哥呢？他不会…”她担忧地注视着这片火场。

她们突然意识到，六翼这个男巫，不可能站在业火里一点事也没有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代宁修撑起身体，看了看远远站着不敢靠近的三个人，“哦，黎罗没和你们一起？

他缓了过来，换了口气，自如地踩着他的舞台而来：“那就好办了。”

这场仪式，已经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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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野和严银礼已经了然，那是代宁修，是那只横行百万年的混沌大鬼，他已经冲破了创灵术，还是说，这条咒语自始至终就没有用？

“离开这…离开！我们快走！”

两人及时反应，匆忙地想要拉走棠霓，可她此时已经咳到跪坐在地，难以动弹。

“棠霓，你怎么…了？”

她们震惊地发现，黑烟聚拢了过来，仿佛背后火场里残酷瞬杀的献祭让古神欣然降临在被选中之人的头顶。

此刻时间流速变缓，棠霓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一把揪起，黑烟趁机钻入了她的七窍，让她的大脑疯狂摇摆，四肢无助地颤抖抽搐，直到，她手中紧拽的外套落地，手机也掉进了脚下稀薄的黑潭中，被赶来的业火吞噬。

“棠霓！”“天呐，棠霓！”

两人赶紧拉住她，可拽掉了她一只长靴还是没制止黑烟明目张胆的袭击。

“Molofwos danues！”半野尝试着咒语，“Laiyaseviza！停下来，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