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仍旧呼啸着从柳鸢居门口跑过,又乌泱泱地呼啸着回去。大人们都忙着准备年夜饭,基本不会管。
白姨给胥翎和老六一人派了几套春联,务必将宅里所有的门都贴上——春联多是齐铁嘴、二月红和解九写的,风格迥异但都文采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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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开始下起雪,大小和梅花差不多,颜色和梨花差不多,挤挤挨挨飘下,又从容不迫地覆盖住花枝、屋檐。
又是几个时辰,将祭祖的东西和年夜饭的食材都准备好,白姨回屋打扮一会,再出来时把老六的眼睛都看直了。
冬季日短,天色很快沉了下来,白姨和老六两人在前院祭神烧香,胥翎则在后院朝南边拜了拜——
一拜师父,愿师父快快醒来,神魂归位。
二拜九尾狐族,愿族人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三拜父母,愿父母早日转身,安宁喜乐。
拜完起身,将线香插进香炉,胥翎才又回到前院。
春节是修真界与此界难得相似之处,就连各种习俗含义也都大差不差。或许人们总是需要一个节点,来向一个周期总结告别,否则无休止地一日日重复,一生未免太过漫长乏味。
要真论实际,这段时日以来,各种山珍海味、大鱼大肉都快将人吃吐了,但年夜饭仍需得认真对待。胥翎比白姨和老六稍好些,只是面前也堆了不下十种水果。(长期辟谷之人是比较抗拒荤腥的)
做任务似的吃完,又开始守岁。
光守岁是不可能的,守岁向来是长沙人打牌的最佳借口。此刻家家户户的红灯笼都映照着白雪地,红光将整个长沙城照得通亮,数不清多少户人正守在红光旁,或打牌或打麻将,围桌聚赌、吆五喝六。
鞭炮声也彻底迎来了高潮,轰隆隆地恨不得将天地震碎,在这不太平的年岁里,用一种酷似战场的声音带给人无与伦比的祥和安宁。
白姨和胥翎先是将干净的水果热酒拿出门,招待了一会值班巡逻的士兵。领头的胥翎很熟,正是张十七。少年拒绝了进屋休息的邀请,高兴地和其他士兵一起喝了酒,就又尽职尽责地带人巡逻。
目送着一队人走远,白姨才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套牌:“我们三个,打扑克最合适,走走走,快进去。”
说起来到长沙不过短短几年,胥翎竟将各种休闲学了个遍,麻将、牌九、叶子戏、扑克……尽管都打不好,但是打发一会时间还是无妨的。
门前不知道第几次有士兵巡逻过,期间张十七还进来讨了几杯酒。雪已经积得挺深,玻璃渣似的堆得台阶、庭院绒绒一片,屋内不时传来“哗啦啦”的洗牌声,偶尔还有人拨弄几下碳炉。
又一次将钱都收进腰包,白姨看了一眼天色,才伸懒腰:“不玩了不玩了,补觉去,跟你俩玩儿没意思,钱都放不下了,还得等晚上去解府打。”
*
天刚擦黑,张启山带着尹新月和副官就已经来到解府门口。赵管家将三人的斗篷一一接过,转身拿给侍女,自己则恭敬带人走进膳厅。
“佛爷,这次来这么早?”解九笑道。
张启山帮尹新月将黄花梨雕花椅拉开:“可不是要早点来么,办公室哪有你这里舒服。”
很快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三娘,怎的今年你早早就来了?哟,佛爷也在!”
霍锦惜抓了一把瓜子,看也不看门口:“哎呀,我可不是从前的霍当家了,如今事情都交给了仙姑,可不就闲下来了?”
尹新月接过张启山递来的温帕子擦手,对霍锦惜道:“闲下来好啊,赶明儿有空了,咱俩逛街去,对了,把丫头、白姨、羽羽和李家嫂嫂也约上。”
听见这话,齐铁嘴果然看张启山脸上露出苦笑,当即笑开:“嫂子,只怕你们这一出门,长沙城又会被买空吧。看看佛爷那表情,真是不容易。”
尹新月理也不理张启山:“管他呢,我自己也有钱,咱姐几个开心最重要。”
张启山无奈点头:“你说得对。”
门外又传来一声笑:“说得好,咱姐几个高兴最重要!”
只是还没见人,倒是冲进来一群狗,“汪汪”吵着直扑滚进桌布下,后面一个少年追得急:“别跑!别跑!都给我站住!”
“快把它们管好,等会那人来了,小心狗都没了!”解九抬起脚,从桌下抱起一只,顺着毛就摸。
两个女人是最喜欢的,也都一人从桌底捉住一只,少年的压力一下小了。
狗五终于抹着汗坐下,怀里抱着的那只还在不住闹腾,他腼腆地对解九道:“它们刚才被吓到了。”
不用说,谁都知道是哪个人的手笔。
正主此刻已经进门,先是扶着身旁女人坐下,又对狗五“哼”了声:“到哪都赶着一群狗,吃个饭也不安静!”
身旁那女人赶紧拍了一下半截李的胳膊,又瞪一眼,把齐铁嘴怀里的狗抱了过来:“你连狗都要计较,有没有出息!”
“今年都来这么早?”二月红牵着丫头进门,扫视一圈不由惊讶。
“仰仗各位给我面子。”解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