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高谈阔论、举杯庆祝、言笑晏晏,酒楼人声鼎沸、饭香四溢,这些都与我无关。
湿冷的擦桌布、滚烫的菜盘、忙碌的脚步、气急败坏的催促、频繁的道歉、油腻的饭后碗筷和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些,才是我熟悉的伴侣。
这里发不了财。
我看着攒了三年的半吊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我不想再当个穷人。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
我没有土地,也没有背景,我或许只能从商。
哪怕当个低贱的富商。
只要富就好。
再低贱,也不过现在了。
床头还放着已经洗干净的、但彻底烂了的、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上衣。
经商需要本钱。
我想到了那具比我还富有的尸体。
大概大部分尸体都比我更富有。
终于又熬到了年底。
这是我每年唯一能离开酒楼的时候。
春节是每个人都庆祝的节日,不管这个人有多穷。
身后的镇子响起了鞭炮的噼啪声,大概是像掌柜这样的有钱人放的吧。
听着鞭炮声,我跑进了深山。
我也许真的很有当土夫子的天赋,居然第一次就找到了一座大墓。
或许就因为我上辈子是土夫子,所以这辈子才遭了报应?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黄金、银两、财宝。
更重要的是,有书。
书、保存得尚且完好的书。
这是什么黄金、首饰都比不上的。
书太贵了。
太贵了。
我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君不见掌柜的都非要逼着自己儿子读书么?
我也要读书。
我用银两为自己赎了身,然后就住在墓里读书。
饿了就外出打猎,或者拿点钱到最近的农户家里买吃的。
一年、两年、三年……
我终于会识字了、会写文章了、会写诗了……
但我还是更想发财。
这大概是以前穷怕了的毛病。
科举来得太慢,而且我这样有限的学识大概打动不了考官。
更别说我毫无背景。
务农?
我想到了七岁前的父母——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