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冷冰冰地说:“少主的命令是让我们保护你。”
洛云图无声地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家人”吧,总让人想管又无可奈何。
“我的本事你们也知道,我这一路不都杀过了吗,倒是你们。”
洛云图说,“我把你们当家人一样看中,我也会担心你们出意外啊,就说是我让你们回去的,阿苏不会怪你们。”
老大单膝跪下,一手抚胸,“阿一但有一天认云图为主,一生认云图为主。”
小五小六停下追逐,嬉笑着说:“我们也一样。”
小四抱着自己的尾巴冲老三龇牙咧嘴,老二跪坐在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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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指着她那白皙手臂上的两排牙印,愤愤不平。
篝火旁小七仿佛无事发生的给洛云图递来一条烤鱼。
“你们啊……”
反应过来时,洛云图已经因这平凡而美好的日常感到高兴、微笑。
“别添乱就好。”
阿一起身松了口气,小五小六欢呼雀跃,老三和小四在二姐的隔离下各吵各的,小七不发一言地弄起又一条烤鱼。
在篝火旁,洛云图不由地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噗哧!
洛云图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有巨响在耳边炸开,只剩嗡嗡嗡如夏日的虫鸣。
意识在流失,生命在流失,就连洛云图这个存在也在流失。
倒地间,洛云图看见了那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血气四溢,四相皆非,瞪着被血染红的眼白,如同魔性的兔瞳,将到手的心脏吞下。
魔人,天魔。
如果修行者到达天阶就被称为天神,那么妖修因血脉杂糅而失控产生的魔人到达了同样水平。
那就被称为天魔。
“你他妈个死娘养的狗杂碎!”
是老三吗?又在、发脾气了,总是这么暴躁、会……没人要的。
刹那间一声雷鸣,抢在老三身前,小四撕扯开那天魔张舞的血肉,哭嚎般的大喊:“给我去死!”
小四?为什么她在哭,好像、很悲痛,很愤怒。
“姐姐!”
小五……还是小六?谁死了?谁活着?谁又为了谁在呐喊:“我要杀了你!”
“不要过去!”
老二?你
“洛云图、洛云图,你不会有事的,一定有什么办法。”
小七?
有浓厚的血滴在身上、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洛云图的胸腔,连接、生长,带着令人心安的搏动。
一瞬间,洛云图好像有些愧疚,突然想起之前一直没能记起的事,——今天是小七的一百岁生日来着,竟然不小心忘了,哪怕嘴上不说她其实也会失落的吧。
“小、七……”
“我在。”
“生、日……快……乐。”
“嗯。”
就像心安了那般,两人再无声息,宛如有一人死去了。
“云图。”
阿一,你也在啊,不要、哭丧着脸嘛……我、会听见的,别哭……好吗?
“云图,你醒醒,你睁眼啊!洛云图!洛云图!”
我也……不想死啊……
那一刻,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仿佛践踏了一道绝对不可以越过的红线,洛云图骤然清醒。
“洛云图。”
就像手穿过了某人的骨骼,紧致的肌理将其包裹,有温热的血淌过身体。
被她人赠予的心脏还在跳动。
“洛云图……你终于、醒来了……”
阿一紧贴着洛云图的身体,又或者是终于安心倒下,身体在迅速地冰冷,像是死神早已迫不及待地夺走她的体温,“不要哭,好吗?”
在阿一那副凝固的笑容中,洛云图抽出了冰霜的手,残冬之念重回封印之中。
他亲手,杀死了那些女孩。
可,却怎么都哭不出声来。
·
“我们被天魔袭击,天魔夺走并吃掉了我的心脏,杀死了小五和小四,小七用自己的心脏救下了我。
……最后,失控的我将一切都毁灭了,连同我所珍视的。”
洛云图冰冷的复述结局,就好像忘记了那些字词组合在一起的意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只有在念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才会面色青黑,“忘仙十二……呵。”
他永远无法否认自己杀死同伴的事实,因为那一切都被身体记下,也正因这些记忆再次完整地浮现在眼前,他才不能欺骗自己,也不会去否定。
这是他的罪。
“冷静点,你那时只是、”
“但那无法改变事实,梅洛卡,接着往后吧,都过去了。”
洛云图踏出最后一步。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便去了一趟风汐市,‘恰巧’遇上了元初第二的幽兰影,剑拔弩张。但所幸我们都在那时保持了理智,再之后,忘仙十二亲自下场,死局已定。”
·
记忆再现结束,有黑色的石块从那一段段记录中析出,梅洛卡把它收好,笑吟吟地说:“这东西我就收下了,反正对你而言没用,就当做是给我的报酬啰。”
梅洛卡正想解除这片空间,但突然的空间产生了异变,有更为庞大的东西在上浮。
“那是……什么?”
那本不该存在于此,因为这里所连接的是洛云图灵魂中的意识海。
但那个东西却切实存在于洛云图的灵魂中,和洛云图的意识海相比,那个东西简直就是旭日。
——一座城市,一整座城市!
以及矗立在那城市中央,巍峨不动的剑。
如此庞大的体量,怎么可能存在于人的灵魂中,那这人肯定早疯了。
梅洛卡扭头望去,只见洛云图嘴角勾起,像是自豪。
梅洛卡突然想起在记忆中洛云图对苏赤染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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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中都有块墓地,在那里埋下他们的一切,我们才不至于失声痛哭。”
原来……那不是玩笑话啊。
空间逐渐消失,两人又回到了自己的肉体,房间里只有密仪运转的声音戛然而止。
“真羡慕你啊。”
最后的一瞥中,梅洛卡眼中带着幽怨,但却是由衷的赞服,这可能是她今天说过最真心的话了。
“我还有忘仙的任务要交,就不陪了,流浪行商梅洛卡,欢迎下次光顾。”
梅洛卡念白似的说着,行色匆匆地走了,不想留下太多狼狈。
细微的,还能听见有人在念诵戏剧的词。
流浪行商和云游术士的区别,是至少你还有家可归。
“我们的国亡了,我们的家在烧,我的王,何必把奢侈当做珍宝。
所幸,我们的余生不长。”
这幕戏文出自在尺恒王庭覆灭的第一日创作的《拂晓》中的第四幕第一场。
梅洛卡所着。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末代王族。
·
“洛云图!”
少女从冲刺着下坡,“可找到你了,让我喘口气先。”
“身体不好就先养病,这不跑两步就大喘气了。”洛云图趁李佳琪不注意拿出一个保温瓶。
“谁不行啦,我现在可是还能打一百个你呢。”
李佳琪穿着棕色的毛织衣外面套着白色的羽裳,走起路来像鸟儿在飞。
以及,背后跟着某路过的少女记者。
“哟,又见面了。”
洛云图诧异地问:“你俩怎么凑一块的?”
李佳琪摆摆手,“谁知道呢,大概……”
“美少女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梅洛卡默契地和李佳琪击掌。
”倒是班长,你也和车厘子认识?”
“是啊,刚才还在一块呢。”洛云图坦荡地说。
“诶——”
李佳琪狐疑地看向这个刚认识的朋友,不知怎么,分外眼红。
不如趁还不熟解决一下。
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遗憾出门没有带剑。
洛云图看着梅洛卡耷拉着李佳琪,沉默了一会,把李佳琪拉到身后。
李佳琪感觉有个问号蹦了出来。
梅洛卡面色不改,把李佳琪扯了回来。
然后就这么一来一回,来来回回的开始了李佳琪争夺战!
知道问号挤满脑袋,李佳琪双手一推打断了两人,走到洛云图身前,为他扶正衣领,“都这么大个人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斤斤计较啊。”
“因为担心你被什么奇怪的人给拐走。”
“哦。”李佳琪拍了拍洛云图的肩头。
“车厘子你一个人先走吧,我临时有些事。”
“得得得,电灯泡这就退场,祭典上见。”梅洛卡挥了挥手,裹着灰褐色的大衣离开。
李佳琪拿出两张合同凑到洛云图面前,另一只手扬了扬,“行了,程序我都跑完了,赶紧把道场过给我。”
“这怎么像前女友上门催债啊。”
“很遗憾的是这就是前女友上门催债。”李佳琪认同地点头。
洛云图抛出一串钥匙,李佳琪双手抓住。
“就当是饯别礼。”
“这么快就走?”
洛云图点头,李佳琪默然。
少年和少女,选择对离别缄口不提。
咖啡店里,两人亦如无数次的到来、点餐,一苦与一甜。
“班长已经去过组委会了?”
“嗯,不过没谈成。”洛云图眉头微皱,难为情地说,“他们,让我去跳大神,我拒绝了。”
“我其实还蛮期待的,我记得主祭必须是少女来着。”
“你倒是记得清楚,所以我没答应,女装什么的……有一就有二,别让我太难堪。”
“那私下……”
洛云图狠狠地瞪着她,李佳琪乖乖闭嘴。
说话间,店里只有他们两人,夏花便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毫不忌讳。
李佳琪问:“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