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家都停下,辛掠向他们示意:“你们先出去。”
还没等痞子们再有动作,剑亿修拔起眼前那把弃置在地的剑,直指符卿。
符卿依旧留着那抹轻笑。
“江湖规矩,拿剑说话。”
“你还是这么幼稚,剑亿修。”符卿推了推眼镜,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你还在做你的大侠梦吗?”
“无可奉告。”
辛掠抿着嘴唇,几度想要阻止,最后都咽下肚去。
“若是你赢了,我们走,若是你输了,带上你的人,滚出武馆!”
痞子们纷纷望向西装男,他们不怕折了面子,但他们相信二当家。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们都畏惧着“坐山之虎”的恶名。
“好啊,那就让我来把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狠狠击碎!”
说出这话的时候,符卿的脸上再没了笑容。
人群中,不知是谁抛起一把兵器,被符卿接住。
那是一把剑,一把造型奇诡的剑。
那剑尾衔着一条铁鞭,符卿缓缓将其缠上手臂,将剑握住。
他的腿一抖,拉开步距,向剑亿修微微招手。
“来。”
剑亿修一步冲出,一个转身藏住剑招,向着符卿斩来。
金光锐利,斩在符卿的防守之上,符卿这才看清,剑亿修手中的是一把汉剑。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造化弄人,这把汉剑恰巧是剑老爷子当年最宝贵的那把。
剑名盘龙。
那么今天,这把剑该折了。
剑亿修一招即退,初步试探完符卿的深浅便要再次攻击。
本该是这样。
剑亿修面色一僵,猛地向后一退,一点剑芒刺空,便迅速缩回。
怎么可能,这个距离……不,那条铁鞭。
该死,棘手起来了。
仅仅是剑亿修片刻的思索,符卿已经握住铁鞭,拉回利剑向剑亿修斩来。
剑亿修立即游走,一边接下符卿频繁的攻击,一边观察对手的动作。
但是太快了,剑锋宛如雨点般落下,仅仅几剑剑亿修便快招架不住。
得寻找机会反击。
符卿将剑一扔,挥动铁鞭带着剑锋斩去。
趁现在!
剑亿修一个俯身闪开凌冽的剑芒,双手握住汉剑架起剑势。
???
一个黑点突兀的刺入视线,符卿的脱手之剑从他视野的盲区出现。
什么时候?
此刻,铁鞭虚绕着剑亿修,只要稍稍一拉,剑刃就可以将他绞死。
不行。
会死!会死!会死!
刹那间,剑亿修瞥见符卿的神情,那种愤怒、那种傲慢,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想输。
唯独不想,输给这个人。
剑亿修咬紧牙关,短短的一瞬在心里不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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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精会神,将意志贯彻进手中的剑。
出来吧,剑气。
斩。
宽厚的汉剑抵住了符卿的剑刃,火花飞溅。
剑亿修卡住了剑势,逼停了铁鞭的绞杀,将飞剑弹开。
也许是直觉驱使,也许是巧合的失误。
在巨大力道的反震下,剑亿修脚下失衡,向前滑倒。
一缕金光从剑亿修体表泛起,气息游走丹田,化作细若游丝的剑气。
哪怕未经过蕴养,这道气息还十分微弱,但也足够了。
就这样,一鼓作气。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脚下迸发,剑亿修的身形一抖,向着符卿冲去。
眨眼的功夫,飞剑便已回到符卿手中,双剑相拼。
但符卿根本不想留给剑亿修任何反击的机会,他要到,只有碾压。
剑亿修被猛然发力的符卿击退,符卿瞬间将剑扔出,向着他刺来。
剑亿修横剑挡下飞剑,又一个黑点刺来,是横劈的铁鞭。
剑亿修当即再次防御,不仅无力反击,更是露出破绽。
挪闪腾移间,符卿拉开铁鞭,借着力道侧身前冲反身一脚直踢而出。
出剑、甩鞭、冲踢,三道攻击在间不容发地刹那一同发起。
最终剑亿修被重击踢飞,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吐出些许胃液出来。
刚抬头,符卿的剑再次斩过,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让剑亿修险之又险地避开。
拉近身形,符卿再次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在那快如闪电的攻势下,剑亿修再难为继,被符卿蓄势一招放倒。
符卿脚踩住剑亿修握剑的手,抓起武器向着那把汉剑刺去。
在剑亿修骤缩的瞳孔中,汉剑在利刃的攻击下,拦腰折断。
符卿再次抬脚,将剑亿修狠狠踢出。
剑亿修连滚数圈,撞到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
他们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此刻剑亿修心中,无数次这般想着。
是年纪,还是天赋,又或者是经验阅历……
他为自己找过无数中理由。
——在他此后的人生中。
符卿居高临下地向剑亿修缓缓走来。
剑亿修支起断剑,挣扎地爬起,希图拼尽全力,再去和符卿对视。
“放弃吧,”
宛如宣判般,他说,“你不过是个——”
“平庸之辈!”
“还抱着那样幼稚理想的你,什么也保护不了。”
从剑亿修身上涌出的剑气,逐渐染上血红,他艰难地站起,仿佛一阵风便可将他击垮。
但是他站起来了,凭借恨意。
“我才没有……输。
我还可以,继续。
少,瞧不起人,了。”
断掉的两节剑刃被剑气强行拼接,但它终究还是断的。
覆水不可收,凭借凡俗之力,挽回不了已经注定的悲剧。
只有血红的气息越发浓郁,那灌入剑意中的,是杀气。
“是么……这就把你彻底打垮。”
符卿毫不在意地抬剑,唤出比之更甚的剑气。
两人在武馆内掀起了剧烈的风压,无论是谁都在纷纷往外边跑。
剑气激荡,两道攻击在空中炸裂,武馆在它们的波及下顷刻坍塌。
倒在地上的是剑亿修。
看着昏迷的剑亿修,符卿举起了剑。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跟孩子过不去。”
出乎意料的,辛掠挡在了他剑下。
符卿甚至没发现他是何时走到他面前的。
而且他的动作,在符卿看来,哪怕刚才当即砍了下去,也伤不了他半分。
“你……”
还不待符卿发话,一众痞子就叫嚷地冲向辛掠。
“杀了他,敢坏二当家的事,不要留面子。”
辛掠了无生趣地打量着他们。
下一刻,就只剩下喧飞的尘土。
对手尽数飞出,伤筋动骨。
只是,挥了挥手。
辛掠看了看围聚上来的学徒,语气缓和地说:“今天武馆不开张,诸位还是请回吧。”
辛掠看了符卿一眼,这句话同样说给他们。
符卿正了正跌下的眼镜,又拾起了那副轻笑,拱手拿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宜久留,日后,有缘再见。”
“好走不送……”辛掠冷淡的回复。
符卿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辛掠身上,眼神中带着淡淡地警惕。
辛掠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明明被冠以猛虎之名,却如黑蛇一般行事。”
符卿听见,意味深长地说:“呵,巴蛇,亦可吞象啊。”
辛掠挥了挥手,打发他赶紧离开。
他坐到一片废墟的武馆残骸上,叼着烟把打火机划了七八遍,它一次次哧出火星,却点不起一簇火苗。
“见鬼!”辛掠将打火机砸在地上,手指将烟攥紧。
剑亿修的意识模糊,爬不起来,只能呆望着天空,两人都一言不发。
“辛掠,你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
“厉害?老爷子可不厉害,不还是被自己的得意门生逼到卧床不起,这世道,厉害有个什么用。”
之后的日子,一家人越发难过,辛掠搞到一笔钱,不知道从谁那搞到的,让一家三口不至于流落街头。
卖掉了车,换了工作。
置办了新的房子,两口子终于把婚事办了,虽然只有寥寥无几的宾客。
在那之后,辛掠说,要教剑亿修学剑,也确实做到了。
但,他再没提过开武馆的事了。
而另一边。
剑亿修,十六岁,以剑入道,半年开气海、磨雪山,以剑道新秀的名头广为人知。
时间,来到龙门新秀赛。
“真的修不好了吗?”
少了几分青涩的少年在店前反复询问。
“是的,这把汉剑断成这样,就算勉强修理,用不了几下就会报废,你也不想和人交手打到一半武器折断吧。”
“但……还是请老师傅尽力帮我修修,这把剑,对我意义非凡。”
箭镝刺穿了我的心脏,记忆使我血流不止。
折翼的山雀,要如何才能高飞?
但「命运」相信,命运会改变。